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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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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翠宫。

宫婢鱼贯出入,燕王立于廊下,早已焦急如坟,但他所急之人并非是殿内正换衣的曹婉。

他不久之前四处环顾,却是不曾见到孟姝的身影,他必须见她一面,告知孟姝他的一切心思。今日没有宫宴上直接站起身反对退婚,已经令他颇为心虚以及后悔的了。

他不想和孟姝撇开干系。

未婚夫妻这一层关系,一直令他十分心安,就好像孟姝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可眼下,他与孟姝的婚约已取消,他心头有股子难言的失落之感。就好像从今日开始,他失去了一样自己一直以来都十分珍视之物。

或许是他多疑了,他也没发现太子的身影。

燕王可谓是坐立难安,终是等不了太久,直接迈腿离开。此时,身后传来德妃的嗓音,她方才在安抚曹婉,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促成曹婉与燕王的婚事,也未免不是一桩美事。

“站住!”德妃叫住了燕王。

燕王驻足,眉目紧拧,“母妃,儿子还有事在身,且先离开钟翠宫。”

德妃岂会猜不住自己儿子的心思?

她的好儿子处处出类拔萃,也深得庆帝宠信,为人稳重内敛,深沉睿智,明明是上位者该有的性情,偏生对孟姝那个小丫头颇为重情。

这些年恨不能把孟姝捧在手心里,每每孟姝入宫,燕王皆是鞍前马后的照拂着。

德妃回头看了一眼内殿,面对着燕王,美眸忽冷,怒其不争,“逆子!本宫知道你想去寻诺诺,可你与诺诺已无婚约在身,你要切记,成大事者,不可重情!曹婉眼下就在内殿,你非要让本宫难做么?她还等着见你呢。”

燕王垂在广绣下的手掌握了握。

德妃素来强势,一意孤行。

燕王年少时还尚且能够忍受,可随着弱冠之后,愈发不想忍了。

他忽然呵笑一声,今日与孟姝退婚之事,给了他不小的挫败感,倘若一个男子就连自己心爱的姑娘都留不住,还算什么成大事者?

笑话!

可笑至极!

燕王只觉得德妃一头的华贵珠翠十分滑稽,无半分尊贵奢华之感,反倒是媚俗不已,他素来温润如玉的外表之下已经开始隐露锋芒,“母妃,你难道以为,儿臣只能靠着裙带牵扯才能成大事?”

燕王早已忍无可忍。

他的确知道自己应该拉拢朝中势力,可根本不欲去牺牲自己的姻缘。

他更是不可能对孟姝放手,一想到孟姝日后可能会是别人的掌中姝,燕王觉得自己大概会疯。

德妃没想到儿子今日会正面与她对抗,大抵猜出燕王是因着退婚一事,而心中不快,免得被内殿的曹婉听见,德妃压低了声音,“我儿,你难道忘却自己的抱负了?本宫并非让你彻底放弃诺诺,将来你得势,诺诺只能是你的人。”

眼下,德妃只能如此安抚燕王。

扪心自问,孟姝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又是自己的侄女,将来等到燕王御极,德妃不会介意孟姝的过往。就全当孟姝是奖励给燕王的战利品。哪怕是孟姝已嫁他人,届时抢来便是。

但燕王妃的身份,必须是用来巩固势力的王牌,不应该属于孟姝了。要怪就怪世事造化。

燕王萧挺的腮帮动了动,似乎是在隐忍情绪,索性直言,“母妃,这可是你说的。但今日儿臣不能留下,儿臣还有事要处理。”见不到孟姝,他难以心安。

此刻,一想到孟姝在御前坦坦荡荡退婚,看上去并无不舍,燕王便心中酸涩,宛若被人用尖锐之物划破了一道口子,又泼上一碗陈醋。

其中酸楚,唯有自己清楚。

丢下一句,燕王径直走开,德妃还想叫住他,却又担心儿子烈性难驯。

德妃目送着燕王离开,美眸微眯,兀自低低道:“哼!到底还是过于年轻了些。”再过几年,别说是男子,就是女儿家,也决然不会再沉迷儿女情长。

唯有握在手中的权和势才是真实存在的。

偏殿内,楚恒的人已送来了孟姝遗落的那只绣花鞋,因着沾了潭水,已湿了稍许,但好比过赤着一只玉足。

“殿下!使不得,民女自己来。”孟姝见楚恒要给她穿鞋,更加坐不住了。

在她的印象里,楚恒可不是会伺候人的主儿。

她眼下更是担不起这份“殊荣”。

但楚恒没有依她,逮住她玉足的同时,另一只手握着绣花鞋缓缓给她穿了上去,“你躲什么?孤虽是丢失一段记忆,但还记得你幼时藏进孤的被窝,就连里面的衣裳也是孤给你穿的。”

孟姝此刻的心绪已经是千转百回,生怕会和楚恒牵扯上理不清的干系,听他提及年幼,她自是什么都不记得。又听楚恒亲口说他自己丢失了一段记忆,心惊之余又暗暗吐了口浊气。

她现在不亚于是瓮中之鳖,孟家更是内忧外患,倘若太子真要将她纳入红罗帐之中,她根本没有资格拒绝。

孟姝继续假装,仿佛根本不懂楚恒的诸多暗示。

她和燕王一直以来都是情止于礼,太子这几天和她的亲密,远超过她这么多年来和男子们的挨近次数。

此时,楚恒抬眸看向孟姝,男子那双幽眸深邃如海,平静无波之下又仿佛随时可以搅动风云,他方才的一句话已经足够暧昧。

什么叫做“里面的衣裳也是孤给你穿的”?!

亏得孟姝比楚恒年幼,彼时还是个小团子,自是不带任何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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