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疏影横斜,月华如练,夜色苍茫。
镇国公府一隅,一道身影如鬼魅一般飞快从屋檐掠过,最终施施然落地,又继续悄然行至老太君身后,见老太君正独自一人对弈,手中捏着一颗黑玉棋子,在举棋不定。
老太君即便没回头,也知道是晓天归来了,“你这小子怎么才回来?二姑娘人呢?你今日可盯紧了?沁园鱼龙混杂,非寻常之地,日后定要暗中保护好二姑娘。”
晓天还未弱冠,是少年人的模样,嗓音尚未彻底变音,是老太君当年从街头捡回来的小乞儿,见他聪慧就一直留在身边,让人教授他武功。老太君并非是寻常深闺妇孺,时常需要打探消息,晓天算是她身边的得力暗卫之一。
晓天如实说,“老夫人,二姑娘今日虽去了沁园,但太子着实奇怪,又让二姑娘去了一趟太子府,二姑娘从入了太子府开始,大抵待了两刻钟便出来了,现下正赶回府。”
耳畔风声沙沙,不知名的花香四处浮荡,到底是见惯了人间沧桑的女子,老太君眼眸微眯,仰面望了一眼当空皓月,这便毫不犹豫搁置下了手中的黑玉棋子,淡淡一笑,“呵……”
晓天不甚明白,问道:“老夫人,您笑什么?咱们可需阻止二姑娘继续接近太子?”
老太君站起身来,身子骨十分硬朗,哪里像一个老者,那双布满世事沧桑的眼,此刻却是流光溢彩,“诺诺没有回京都之前,太子就让人放出消息,说薛神医乃他的门下客,这也就罢了,今日还让诺诺去了太子府,这实在不寻常,大抵是应了老生的猜测。”
她岂会放任自己的孙女独自一人前去北疆?
孟姝前去北疆的路上,她的心腹也在暗中,却是发现了不少的秘密。
若非她的人足够谨慎,一层层抽丝剥茧,深入调查,还真是发现不了太子竟是一位不留名的护花使者。
但孟家女绝无做妾的可能。
太子到底暗暗搓搓惦记上她的娇娇孙女多久了?
晓天又不解,“老夫人,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太君只是莞尔一笑,眼底神色高深莫测,“就看太子殿下如何布局了,倘若江山和美人只能选一样,他又会如何抉择。”换言之,全看太子自身实力。能不能保住美人,又愿不愿意全力护着美人,也算是对太子的一重考验。
要不就是娶诺诺为正妻,要不……就别想得到。
老太君再度看向棋盘,只见已走到绝路的白玉棋子仿佛又出现了一线生机。
夜风瑟瑟,廊下银铃声作响。
孟姝下了马车之后,一路几乎是疾步来到了自己的引嫣阁,尚未推开房门,便立刻吩咐,“来人,备水,我要沐浴。”
直至此刻,孟姝仍旧浑身不适,她自幼过目不忘,除却对书本卷宗,或是兵法剑术一目十行之外,所感知到的气味、体温、压迫,亦是同样久久不能忘。
鼻端仿佛还在萦绕着太子身上的清冽薄荷气息,以及那股子独属于男主的强势蛮横。
她好像在哪里体验过,但又觉得只是一个梦魇。
好片刻过后,待身子没入温热的花瓣澡水之中,满脑子记忆才被满室花香冲散了去,她这才稍稍缓和。孟姝桃花眼耷拉着,小脸氤氲在浮出的水雾里,脑子里反反复复思量了太子的种种行径,以及这些行径背后的目的。
很快,孟姝就意识到了什么。
那个孟浪子!
他是趁着孟家落难,故意为难折辱她。
孟姝轻咬唇瓣,也深刻知道,纵使她看出了太子的折辱之心,可她好像无济于事,唯有隐忍屈辱。祖母年事已高,堂姐又面临退婚,孟家需要她支应,她万不能有半点松懈。
思及此,孟姝愤愤然一掌拍在浴桶,溅起层层水浪,傲人雪峦掩映在鲜红花瓣之中,起伏不定。
且再说孟温晴这一边,她亦是夜不能寐,满脑子盘算赵家退婚一事,尤其怀疑那赵轩郎坠马摔断腿另有蹊跷。
她起先是怀疑赵家故意为之,可今日着人暗中打探了一番,那赵轩郎还当真生生摔断了一条腿,没个两月休养根本下不了榻。
赵轩朗算是京都贵公子中的翘楚,绝对不是什么文弱书生,平日里最喜骑马打朱雀大街路过,怎的说坠马就坠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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