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气丹(2 / 2)
许是因为被他提起了自己不冷静的一面吧,她想。
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江玄度下意识慌乱想要躲藏,被东曦按住了肩膀。
“又想伤口撕裂吗?”她蹙眉道,“坐着。”
江玄度有些惶恐,但还是听话乖乖跪坐在床榻上,一对盛着清潭的眸子颇为可怜地看着她。
东曦走出几步,又折回去,散下了层层叠叠的床纱,遮蔽住少年的身形,也一并将那对惹人怜惜的眸子遮了去。
她盯了那厚重的纱帘半晌,转身去打开了门。
门外的人赫然是之前在别院与她交手的刀疤脸。
东曦却没有半分紧张,反而在他侧目看了眼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床榻时低声说了句:“多谢。”
“无妨。”注意到纱帘,刀疤脸知道他们或许不想让人窥探,便很快收回了视线。
“先进来吧。”东曦侧身让出门,将刀疤脸迎进房内,又走到床榻前掀起点纱帘,轻声问道,“出来看看我们的救命恩人吗?”
里面一阵窸窸窣窣,半晌,三人坐在茶几边,安静如斯,面面相觑。
江玄度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是重伤睡了一觉,东曦就和这个之前暗暗对立的家伙成了一伙的。
刀疤脸木着脸,一言不发。
最后东曦打破了这片安静,慢声向江玄度解释了那夜发生的事。
……
东曦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冷的夜。
魔修好像连血都是凉的,淌了满地,像一湾血色的潭,她茫然地想为他止血,却只沾了满手的血。
那冰凉的液体好像沿着她的手臂钻进了五脏六腑,又好像扼住了她的咽喉,要将她溺死在那一汪潭水中。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手忙脚乱地从衣兜中掏出之前从江船两人那里顺来的补气丹,掰开江玄度的嘴往里送。
他不能吞咽,东曦抿了抿唇,伏身帮他渡进去。唇齿相依,她下意识闭上眼,舌尖不经意触碰到同样的触感,迟疑一瞬,便带着斩钉截铁的意志贴紧那片柔软。
药丸顺着舌根滑进喉中,化作涓涓细流,东曦睫羽微微颤动,半晌没敢睁开眼。
可她等了好久,他还是一动不动。
“江玄度。”她直起身子,低低地喊他的名字,没得到半分回应,她又喊了一声,又一声,无人应答,只有皎白的月在乌云中忽隐忽现,怀中少年苍白的脸被映得忽明忽暗。
远处传来侍卫嘈杂的声音,好像在驱散观众,丑时的新人秀临时取消,他们的目的达成了,只是代价却是那个活生生的少年此时气若游丝的躺在她怀里。
东曦喊声越来越弱,慢慢沉入喉中,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觉得自己应该带江玄度去医治,可她没有可去的地方,或许她至少应该躲一躲,免得被侍卫发现,但她却像被这血冻僵了,难以挪动自己的身体。
“我是活着的吗?”她忽然喃喃自语,目光涣散地洒在地面上,映出一片暗红。
像一场梦一样,羲和宗的天之骄子小师妹,角斗场一个经脉寸断的无名凡人。
或许她真的只是做了一场大梦,醒来什么都没发生,她还是羲和宗的小师妹,江玄度还是明月山庄未来可期的少庄主。
他们不曾有交集,也不会并肩站在一起。
嘈杂的声音愈来愈近,混乱的呵斥声中却掺进去一道清晰的男声,那人好像站在她身边,声音沉厚:“角斗场的人要来了。”
半晌,东曦才迟钝的动了动手指,抬头看向他。
男人高壮的身材,穿着护甲,低头看着她的脸上刀疤纵横。
……是他啊。
一时间东曦没想起来思考刀疤脸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紧接着的话让她仿佛被血浆糊晕了的脑袋清醒了些。
他说:“再不止血,他就真要死了。”
角斗场的侍卫赶来后厨时,只看到了地上蜿蜒半干的血。
刀疤脸帮东曦把江玄度送回了她的客房,取来了布条止血。东曦看着男人熟练地为他处理着伤口,沉默半晌,道了声谢。
“不用谢我,”刀疤脸包扎好江玄度的伤口,看向东曦,“你给他用了丹药吧,多亏了那个丹药,否则我来了也是回天乏术。”
东曦微微垂眸,不知道说些什么,便点了点头。
刀疤脸看出她的局促,便先开了口,让她放下心:“我和你们一样,是为摧毁角斗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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