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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落的星辰退去,蛙声蝉鸣渐歇,初阳悬挂天际,暖风吹过,古树参天,树草随风摇曳,吹动的飒然有声,吹过窗棂,散了一室氤氲。

夏晨的日头总是升的晚些,姜梨习惯了卯时便起,百无聊赖的玩着耳旁的落发,待到天色大亮后,婢女们方鱼贯而入。

昨夜辗转难眠,她满脑子都是顾珽留下的那几句话,只想着要去找他,跟他说她不走。

他再是如何赶,她也不会走。

由着婢女梳洗侍弄,待得了自由后,就提着裙裾,没理会身后下人们的呼声,满心都是顾珽,步履匆匆的就往前院跑。

此时正是日头毒辣的时候,加之她跑的有些快,掠过小亭,转过碧池,晒的她额角溢出薄汗。

跑了须臾,却不料这顾府比她想象中大的多,只是多走了两条岔道,也没去留意那些旁的,便迷了路。

道旁的树木鳞次栉比,仿若入了个走不出的迷阵,姜梨急急的转身四下环视,只见四面的树俱都是一个品种,根本分不清,缭乱了眼。

伸手就往头上敲了下,她又没来过顾府,竟会忘了问问婢女顾珽的院子该如何走。

“有人吗?”

姜梨再不敢胡乱走动,只得站在原地,试探的向外头问着。

唤了一遍又一遍,终是无人回应,时间自指缝流逝,半个时辰过后,心内只有无助感。

参天的树种环绕,围栏石瓷,藤萝翠竹,墙角有抹粉色探出头,分明是幅美景,她却无暇欣赏,对周身的无知,并着浓浓的无助感攀上心头。

唤了半晌也无法,秉着试试的想法,只得迈着碎步探摸着往前慢慢走去。

哪曾想只是走了两步,却见周身景象忽的变了,苍树褪去,换成了满目的梅,险些晃了她的眼。

自幼养在深闺的女儿家哪曾见过如此阵仗,立时就被吓了一跳,心内只剩惊慌,泪珠滚落,湿了满脸。

这般站了许久,加之来时还未用膳,腿不觉有些软,靠着树干软下了身子,倚着树干抱膝,心头尽是无措。

日头愈发毒辣,照在脸上,饶是身上穿了清冷的薄衫亦是有些受不住,姜梨热的只觉身处蒸笼,缕缕汗珠滚落,沾湿了鬓发。

哭的久了,慌乱逐渐消了下去,姜梨尝试着再进了两步,果不其然梅尽数变成了竹,翠叶浓稠,扑鼻净是竹香气。

突地灵光闪过,福至心灵。

犹记曾看的典籍除去史册,亦有奇门八卦,那时她只觉得这些东西怪力乱神,说的都是些不可能的事儿,将那些书都拿去垫了桌角。

由于是头次看那些奇异的东西,她自然记得也就深刻了些。

此时再看这景物变幻的规律,不就是那书中所言的八卦阵么?

幸得她记性好,不说过目不忘,倒也记得些大致,在脑中仔细回想着八卦阵的解法。

左三,右四,往西南方杀出,前十七,再自北门杀入,次阵可破。

八卦阵虽不是必杀阵,目的却是将人困死,若强行破却解不开,只会受到反噬。

想着这些,姜梨小心谨慎的站起身,迈出步伐,数着步子,关乎性命,就怕踏错一步,落得个万劫不复。

周身景象错乱的掠过,只余下残影,树梢迅捷地划过,空中尽是些哧哧的声响,在这方天地间,诡异得很。

强自令自己别害怕,不去看那些害怕的场面,只照着书中解法行走,不受外界影响。

行行复复,终于,景象变幻的速度慢了下来,四周瞬息间恢复成了初来时的模样,姜梨便知是阵法破了,心头大喜,只觉得这地方吓人的紧,日后再不来了。

转身便打算出了这处,却见拐角处有个偏房。

适才路遇的时候并没见这方有屋子,姜梨暗自皱了下眉。

日头太毒辣了些,看这房外都是杂草凌乱,想来也是废弃许久的,她被晒的不行了,进去歇歇也是极好。

轻声推开门扉,甫一进了门,日头被拦在门外,蓦地凉爽了许多。

房内有些暗,却干净的很,瞧着像是经常有人洒扫,不像是废弃了的屋子。

姜梨看在眼里,越发疑惑起来,转头正欲打量这屋子,却见偏处还有个小门,里头尽是氤氲的雾气,升腾在空中,教人看不清其中光景。

这般半掩半露,她心下不自禁有些好奇起来,脚步微动,就向着小门处轻轻走了两步。

虽好奇却又怕藏着机关阵法,便悄悄的将头贴在门框处,视线探了进去。

那蒸腾的雾气里,红楠木桶若隐若现,那木桶中,隐约可见清瘦如玉的背脊,虽白皙却并不显瘦弱,脊骨隆起,只让人觉得健硕。

姜梨立时瞪大了眼,这般健壮,分明是男子的背脊。

来不及去想为何顾府会有旁的男子,还是在这偏僻隐秘的房中,转身便打算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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