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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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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亮起,廖桃迷迷糊糊被热醒,帷幔散落眼前,她愣了半刻,一下子爬了起来。

发根被扯的生疼,她不得不回头看——那缕发丝被绕在对方骨节上,手指往上,廖桃哆哆嗦嗦,从松垮的寝衣里裸出的大半个胸膛直直撞上廖桃的眼睛。

她捂着眼,哆哆嗦嗦的将头发从那位的指头上扯出来,软踏踏的头发毛躁黯淡,已经被手指缠死了。

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动作很轻,生怕惊动什么洪水猛兽。

忽然间,一道懒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怎么,翻脸不认人?”

廖桃一下就僵住了,她身体绷的很直,瘦弱的肩还在微微颤动。

裴怀瑾眼中一片清明,一字一顿开头:“昨夜。”

“昨夜我不是睡在地上……”廖桃手足无措,喃喃自语。

“对。”裴怀瑾扯了扯廖桃的衣角,漫不经心道:“但你午夜发癔,睡着觉爬到床榻上,非要挤进我的被子里。”

廖桃预要解释,裴怀瑾先说:“回头。”

廖桃呆呆回头,那张天妒人愤的神颜嘴角一勾,她一下子就被晃了神。

只见他嘴角嗡动,慢条斯理说道:“我本想把你赶下床,但你不光发癔,还抱着我的胳膊死不撒手。”

廖桃居然真的回想了一下,脑袋一片空白,脱口而出三个字:“对不起。”

裴怀瑾面不改色:“我把你推下去三次,你又爬上来三次,变本加厉,揽腰夹腿根本甩不下去。”

廖桃十分愧疚:“太抱歉了。”

等等。

廖桃好不容易从宕机的脑袋里找回半点神智,有些气虚:“可是我没有印象,并且大人还抓了我的头发。”

最后一句她说的声若细蚊,但裴怀瑾还是听清了,他嘴角上扬,无辜道:“是,没错,我宁死不从。我本想扯你头发把你叫醒,但你睡得太死,根本叫不醒。”

廖桃难掩局促,脑袋低了下去:“那我明晚在门口守夜。”

“那怎么行?”裴怀瑾眉头一挑:“万一我夜里有什么吩咐怎么办?”

“我会睡的轻些,您一叫我就过来。”

裴怀瑾想了想,叹口气:“真的吗?”

他说:“我昨夜叫了几遍你都听不见。”

廖桃很愧疚的看着他,眼中一片澄澈。

“这样吧。”他说:“万一你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直接把你赶下去。”

“会不会太麻烦。”

“我找根绳子把手先绑起来吧。”

裴怀瑾不可置否,淡淡一笑,又是仙人风姿。

廖桃的最后一点疑虑也被打消了,她甚至生出要加倍努力干活来弥补对方的清奇想法。

房间不冷,但廖桃还是挑开炭盆,蔟蔟火星四溅,她又添了几块碳,明火映在她的半边脸上,蝴蝶一样的长睫落在眼睑上,美丽又清艳。

只是可惜不太聪明。

裴怀瑾侧眸扫过她蹲在炭盆的身影,眼神晦暗不明。

“大人。”廖桃小跑两步走过来,将沾在两颊上的头发顺到脑后,软软商量:“我可不可以出去一下。”

“很快回来。”她慢慢诱哄:“房间又暖又亮,现在才刚过卯时三刻,你先好好睡一觉,等醒了我就回来了。”

她眼里满是期待:“如何?”

“不如何。”裴怀瑾轻瞥她一眼:“做饭去。”

廖桃的眼睛慢慢黯淡下来,裴怀瑾想了想,又说:“用完早饭可以出去玩一圈。”

廖桃抿抿嘴,又说:“大人,琴川情况真的非常严重,像我这样流落街头的孤女少说也有千百人,外头寒冬料峭,很多小孩子因为伤口暴露在漫雪之下都会感染死去。”

“廖桃能力微薄,但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多帮几个人挨过这个冬。”

她眼睛氲着无尽的善意,裴怀瑾问:“说完了吗?”

廖桃点头,裴怀瑾慢悠悠道:“茶。”

过了半刻,廖桃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人在屋檐下,廖桃深吸一口气。

她刚要转身取竹炉,就听那人悠悠道:“甘余氏辅以隔年雪,方煎一杯好茶。”

廖桃转身,露出个比哭还惨的笑来。

默了默,裴怀瑾披衣走下榻,支开窗牖,凌冽寒风夹杂着细雪落入案前,窗外已是银霜满地。

客栈外头有枝将开的红梅树,独倚天地,美的摄人。

隔年雪没有,但是今冬的霜雪却是不缺。

明河翻雪,东风飒飒。

廖桃只用了一瞬来思考,捧着陶罐和竹箸就走出了客栈。她哆哆嗦嗦的站在雪地里,去采那落在红梅尖上的雪珠子,她衣着单薄,鞋袜被洇湿,冻得四肢都麻木。

纪淮跪在案前,道:“主子,曹炳臣昨夜子时已将银两送去城隍庙里。”

裴怀瑾捧着书,不时翻上一页:“老三那边有动静了吗?”

“那队从京都尾随而来的死士,正是三皇子的手下。”

“我倒是好奇。”裴怀瑾放下账簿,不紧不慢道:“琴川搜刮来的三万万两雪花银,填到了谁的府库里。”

“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回主子,前夜就有死士夜探客栈,属下还没来得及审问,几人就已服毒自尽了。”

“备车。”裴怀瑾瞳孔深漆,嘴角扯出一抹笑来:“琴川天寒地冻的,孤自体谅臣民,何须那么麻烦。”

“去办吧。”

“是。”

纪淮刚要行礼告退,案上声音悠悠响起:“若有人轻你,贱你,冷视你,你当如何?”

纪淮愣了愣,随即不假思索道:“杀他,剐他,自当碎尸万段。”

裴怀瑾拂拂手,声音不辨喜怒:“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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