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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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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阳阁里确实变了许多。从前是三两步便有花丛绿灌,尤其到了春日,处处是牡丹海棠,香气四溢,凡有风过,便生生将人醺醉在花丛里。

姜启岁顺着高挂灯笼的道路走,借着烛光月色四下看看,花草皆是一丛不剩,栽了密密叠叠的梅树。

今年开春很早,这些梅树此时却是密密匝匝开满了红梅,远远看去竟然不输倚梅园的景致。

“这么多梅树,皆是姑姑在照养?”

陈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默然点头:“奴婢没什么别的本事,不过因着爱梅学着侍弄罢了。”

姜启岁想起那些隔三差五送到东宫的梅花,难怪连着送了那么久不停,又插摆得好看,恐怕都是絮姑姑剪下的。

“那些送到东宫的梅花,都是从姑姑这里剪的?”

陈絮也不避讳,点了点头。

姜启岁默然走在前面,思索着这些事间的关系,絮姑姑到底知道多少,又参与多少?

一直走到岔路口,眼前悬着一盏孤零零的宫灯,往左便是西配殿。

姜启岁顿住步子,转身看向陈絮,昏黄的烛光落了满肩,站在一片红艳艳的彩绸中,显出两分萧瑟来。

“姑姑是说,请孤去西配殿暂坐?”

陈絮难得流露出些许犹豫之色:“殿下,奴婢觉得有些不对劲,还是要问问您的意思,您与尤侍君,是两情相悦?”

姜启岁终于笑了:“他与您说,孤和他两情相悦?所以姑姑要成全孤与他私会?”

她莫名有些放松下来,絮姑姑对她向来是惯着顺着,不管她所做的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只要她想,絮姑姑就会依着。

如果絮姑姑只是为了成全她,而非故意算计,倒也无妨。

她这样想着,却又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匕首,总觉得那股无名的警惕无法放下。

陈絮犹疑道:“听殿下所言,恐怕是他骗了奴婢。”

“孤不喜欢他,反而很厌恶他,根本不想见他。”

陈絮和顺地点点头:“奴婢明白了,殿下便不必去西配殿等他了。”

她一边走向右侧的路一边道:“奴婢这几日正在学着煮梅花茶,殿下想尝尝吗?去琼华殿?”

琼华殿是姜启岁从前的寝宫。

姜启岁摩挲着袖中的刀鞘,到底也未拒绝,跟着陈絮顺着小道朝着东边走去。

进了琼华殿,扑面而来一股久无人居住的冷气。姜启岁低嗅片刻,殿中还有很淡的积灰气味,想来确实许久无人踏足。

她安心些许,等着陈絮燃起灯烛,便环顾四周,床榻桌椅摆放,一如从前。

陈絮让她稍坐,便出去取热茶与梅花来。

姜启岁并未坐下,而是四处走动,床下、柜中、帘后,能藏人的地方俱是细细查看了一番。她方才的确猜测尤松还未进凤阳阁,但眼下却又忍不住去查。

因而陈絮端着茶盏走进之时,便见她翻箱倒柜的样子。

陈絮仅是愣了一会儿,随后便当作没看到一般将煮好的梅花茶搁在桌上:“殿下试试?”

她既不问,姜启岁也不解释,走到桌边,给自己斟了一杯梅花茶,朝着陈絮一笑:“好多时日没尝过姑姑煮的茶了,很是想念。”

淡而澄澈的茶色映在青瓷茶具里更显悦目,梅花清香混着茶的涩香萦绕在姜启岁鼻尖,其中又有隐隐的甜香。

她并未用茶,而是突然搁下茶杯,低垂着眸子看自己手上的蔻丹,随即将自己的双手伸到陈絮面前轻轻道:“姑姑瞧,孤用您教的法子染的蔻丹,好看吗?”

陈絮没想到她突然转了话题,却也只是静默着认真看了她的指尖:“奴婢当初不过教了个皮毛,殿下如今染得要好看多了。”

陈絮自己会打扮,偶尔为姜启岁穿衣配钗,不过也总惹来母皇的白眼。

唯有一次,宫宴前陈絮为姜启岁用凤仙花染了指甲,姜启岁小心地给母皇瞧了一眼,便见母皇脸色铁青。

母皇不喜她跟着陈絮学打扮,尤其是她那时只有九岁,在母皇眼里是小小年纪便要走歪路。

宴后母皇便进了平日几乎不曾踏足的凤阳阁,陈絮挨了大棍,姜启岁则跪伏在地上,流着痛汗听自己的指骨被母皇的玉鞋踩出“咯吱”的声音。

陈絮躺在床上连起身都困难,拉着她的手为她上药。

“孤那时候觉得,孤与您是最亲的人。”姜启岁看着陈絮面上的淡漠表情,“您以为呢?”

陈絮漂亮的眼眸微不可见地动了动:“那时候殿下太小,如今殿下大些了,自然就可以染了。”

“殿下,用茶吧。再冷,茶香便要淡了。”

姜启岁垂眸笑了笑,抬手执了杯盏递到唇边,浅饮了一口。

“果然好香。不过孤记得梅花应是有些微苦,怎么有股甜味?”

陈絮面色不变:“奴婢知道殿下怕苦,加了些糖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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