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情(2 / 2)
而这谢延卿便是受此恩惠由太傅亲选入翰林院,隆德十七年冬,麓安惨案,由太傅提携教育过的三十一名官员学士死于这场灾祸之中,此事过后没多久钟太傅于朝堂之上撞柱身亡,以死明志。
钟太傅勤勉一生,多年来受他教诲的人愿跟随他为国效力的人不计其数,也算是桃李满天下。
谢禾宁离开宫里许多年,不懂得这里头的隐情。只是想着兴许是这谢延卿必然是不愿与太后一党同流合污,所以冒着被杖毙的风险也要到皇帝面前拒婚。
乐阳沉默了一阵,“我知道他,可这同禾宁姐姐有什么关系?”
言云衿跪直了身,“就因为此事是皇上替太后娘娘出气,倘若太后娘娘出面制止不免会被人怀疑有意扶持文臣清贵,居心不正。可若没人制止,今日谢延卿必将会成为皇帝和太后娘娘之间矛盾的牺牲品,所以,云衿斗胆请谢姑娘你帮忙,救救谢延卿。”
谢禾宁朝前走了几步,伸手扶她起身,“你此番前来找我,应该是已经有了注意,需要我做什么你直说便好。”
“姐姐!”乐阳拉住她的手,眼神示意意图阻拦。
言云衿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叹了口气犹豫道,“我知道公主和谢姑娘对我的身份还有姑母都心有防备,所以这一次云衿也是带着诚意前来,只要谢姑娘能出手相助我愿为公主解燃眉之急。”
“我?本公主能有什么燃眉之急?”
言云衿望向她,一字一句道,“岭北晏家子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要入宫了,太后娘娘不会让您嫁与晏小公子,放任岭北同皇帝交好。所以,她可能不会让晏小公子活着出京。”
此言一出,屋内的两个人皆是陷入惊恐,面面相觑。
乐阳强稳住心神道,“你是说,太后会对晏瑜下杀手?”
言云衿点了点头。
谢禾宁见她神色镇定自若,问道,“言姑娘可有办法化解此事?”
她又摇了摇头,“姑母的性子总是说一不二的,我没办法说服她,但我想此事皇上和公主若是提前知道总要有所防备,我的胞弟和晏小公子年纪相仿,待晏小公子入京进入国子监读书后,我会叫弟弟跟在他身边影形不离,如此一来姑母便没那么容易得手。”
谢禾宁转过身咳了几声,像是身子不爽利,脸色也透着苍白,摁着胸口平息了一阵,方对她道:“兹事体大,你为何违背太后的意思来告知于我们?”
她的声中带着一丝叹意:“置身事外,寒凉做人有时候是为了自保,我身为一介女流并不能左右家中父兄长辈为家族做出的决定。但是,我并非真正冷情之人,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人陷入无休无止的夺权争斗之中,更何况我还要救谢延卿。”
“你想让我做什么?”谢禾宁问。
言云衿徐徐说道,“谢姑娘的兄长任职户部侍郎,做个假户籍不是难事,我想请姑娘帮忙将谢延卿化进你们陈郡谢氏旁支一脉中。我知道谢姑娘你和锦衣卫的徐指挥使是旧友,他与皇帝若是知道了谢延卿和你沾亲,皇上看在您的情分上不会对他施以严刑,徐指挥使下手时也自然会留分寸。”
谢禾宁淡然一笑,“你还真是将我身边的人和事了解的透彻。”
言云衿摇了摇头,柔声道,“并非是云衿有意揣摩姑娘你,而是我看懂了皇帝。”
她上前一步,拉住谢禾宁的手,颇有些感慨地说道,“谢姑娘,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听我一句劝,今日你做的决定是最正确的选择,不必因为过往恩怨而对皇上敬而远之。这些年皇上后宫形同虚设,是因为他心里有你,人这辈子能有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不容易,不要像我一样等到了失去才明白其中的道理,余生活在悔恨与自责里。”
言云衿的话谢禾宁听得云里雾里,她的模样看着比谢禾宁还要年轻几岁,讲起话来却是一片老成,虽然她没听懂她那句“余生活在悔恨与自责里”,但经她这一番话,她明显感觉到数日来横在自己与心里关于李昌烨那道防线松动了几分。
“可你将这些事告知于我们,不怕日后东窗事发太后娘娘怪罪于你吗?”
言云衿向谢禾宁含笑摇了摇头,“我自幼学习德诫之道,视家族兴衰为己任,可后来我才发现,读书不该是使人被礼仪规矩所束缚,而是为了挺起脊背,在黑暗的世道中坚守自己的本心。人生如逆旅,若为行人,莫不畅快。我不愿再受家族桎梏,谨小慎微。这一次我想为自己而活,守护好自己心爱的人。”
平淡的语气中透着坚定,谢禾宁在她眼眸中看见了自己的身影,此时方觉如梦初醒。她和李昌烨已经错过了三年,历经千辛万苦团聚,不该再困在往事伤痛中彼此折磨。
多日来心口中的烦闷此时竟然觉得烟消云散,谢禾宁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看向面前淡定从容的言云衿,缓缓开口道,“好,我愿意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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