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1 / 2)
兵部侍郎杜维同兖州布政使江深自宫门外走来时便见到这一幕,谢延卿被锦衣卫从白玉台阶上架着下来,往北镇抚的方向走。
江深久不居京城,对眼前景象有些摸不清头脑,疑惑地说道:“太后千挑万选,居然选了个既无家世又无人脉的翰林学士,这下皇帝该高兴了。”
一旁的兵部侍郎杜维看着前面被带走的谢延卿,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古往今来,非进士不得入翰林,非翰林不得入内阁。谢延卿现如今在翰林院当值,太后正缺一个出身干净还知根知底的人,日后能帮她在内阁有话语权。”
江深听了这话惊讶的回头问道:“你是说太后选他是为了引他入内阁,将来接替言阁老的位子?那这谢延卿可是太傅一手带出的学生,他就这么同意了?”
“良禽择木,良臣择主。如今这天下,江兄还看不出来究竟是谁说了算吗?”
说着,二人已经步行至大殿长阶前。
杜维伸手为自己正了正衣冠,看着一座座朱墙碧瓦长吁短叹,忧心忡忡接着说道:“太后把持朝政,但却苦于手中无人,言家那些个偏房庶子个个都是酒囊饭桶。如今朝内能有实权又肯为太后卖命的人少之又少,皇上想拿岭北晏家来压制言氏一族,而武安侯又在外修养,太后看着这块肥肉吃不到心里急着呢,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把精力放在对付皇上这一边,若是他日谢延卿有机会进内阁,那对太后而言岂不更是好事?”
闻言江深抬起手臂,抚了抚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依我看,这条路不好走。万一哪天皇上给言家姑娘封了个公主什么的当一当,大周驸马无实权,趁机就把这人架空了。”
杜维颔首唏嘘道:“兵行险招,以后的事谁有说得准呢?寒门出身能有如今的地位不简单,今日他敢抗旨拒婚,不就是怕日后被架空毁了仕途功名。”
“杜兄说的有理,”江深引着杜维上台阶,说:“唉,这门婚事要是成了,想必武安侯的伤也能好的快点,你我也不必再为了兖州军饷一事同户部如此周旋。”
二人随即相视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迈入大殿之内。
言云衿带着白竹一起隐在宫墙边,彼时咸宁帝正端坐于殿内召集官员议事,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谢延卿被拖带去北镇抚司而毫无办法。
她原本想着若是司礼监掌印福公公监刑,兴许她过去看在她姑母的面子上还能对谢延卿手下留情些,
怎料这人突然话头一转,把人送去了北镇抚司。
言云衿周身都在微微发抖。
先不说北镇抚司的主人,锦衣卫指挥使徐青芜是皇帝的亲信。当年麓安书院一众学生就是惨死在他手下的北镇抚司诏狱之中。
隆德十七年,是谢延卿的恩师钟勉钟阁老实行改革的第二年。
丈田令乃钟阁老一生心血凝结而成,以“清丈土地、统一赋税、重洗世家”为宗旨,自实行短短两年内内触及了大周太多世家的利益。
当时的隆德帝昏庸,很少不过问朝政,那些从前藏于暗处的矛盾已经到了无法避免与忍让的地步,逐渐引发了大论战。
直到某日,麓安书院直讲借此事给众学生出了一道题:如何看待丈田令改革的实施?
彼时朝中世家与寒门正处于冲突制高点,这样一道题摆明了是别有用心之举。
果不其然,当时麓安书院的一位学生陈凌文思如泉涌,洋洋洒洒的写下几千字的文章将阻碍丈田令实施的世家官员骂了个狗血淋头。
然而这篇文章却被人当作借机攀附的好机会,抄写下来呈到了当时任职内阁次辅言阅和都察院右御史何光中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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