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翌日,天色放晴,风雪稍歇。
但考虑到香山上的积雪深厚,山上寒冷,花怜带了件厚厚的白狐裘斗篷,准备好了铜暖手炉,又用厚厚的棉布将马车遮挡得密不透风,沈念这才坐上马车出发去香山。
有那些会武的护院跟着,沈念也总算安心了些。
马车驶出城外,大约过了两个时辰,便来到了香山的慈悲寺。
因是三年前去过,沈念对于当日在慈悲寺中发生的事,很多都已经记不清了,但她在闭目养神间,前世的发生的事如同浮华掠影在脑中晃动,想起来仍觉得心酸心痛,一时眼角有些湿润,她掀起车帘,一阵寒风迎面而来,她望着眼前白茫茫的雪山出神。
前世便是在这里过了一夜,便改变了她的一生。
她想起地牢中听到的箫声,便想起了一件事,前世她在香山听到了一曲绝妙的琴曲,她喜爱音律到了近乎着魔的地步,还以为是隐居在此的世外高人弹奏的仙乐,便想要得到那高人的指点,翻墙去偷看那弹琴之人。
那是一间雪庐,有位身穿白袍,头戴紫金冠的翩翩公子,如玉般的指尖拨弄着琴弦,琴音如高山流水,如天宫仙乐。
白衣公子如同世外谪仙人,身上带着清冷的气质,眉眼却带着三分笑,容貌骨相绝佳,竟然比季容笙的相貌还要胜过几分,她就这样呆呆地看了许久,直到她的鞋袜被雪水浸湿,脚底冻得又冷又麻,她才意犹未尽地回了厢房。
后来她才知道此人便是先帝的十三皇子,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大周国的摄政王季凌洲。
沈念不知道自己为何想起这件少女的荒唐事,大概是她又想起了临死前在地牢中听到的那箫声,那吹箫之人懂得她的心声,懂得她的难受,箫声徐缓,温柔缱绻,像是位亲切的兄长,想要解开她的心结,化解她的愁绪。
只可惜她再也无法见到那吹箫之人,甚至还来不及对那人道一句多谢。
“小姐,咱们到了。”沈念被花怜的话拉回了思绪,她抬手掖了掖眼角的泪痕,见田氏和沈盈下了马车,便紧跟其后,也走下了马车。
田氏先是带着沈念姐妹去佛塔拜了拜,而后捐了些香火钱,又在寺庙里用了些斋饭,便叫嚷着头疼,去寻那位得道高僧要治头痛的方子。
她让沈念和沈盈两姐妹各自在厢房中午睡,沈念担心的山匪的事,哪里睡的着,便派跟着她的几个护院四处查看,守在院子里的几个角门处,又让其中一个护院悄悄跟着田氏。
前世田氏寻那得道高僧要方子,去了大约三个时辰,眼见着天黑了,又下起了大雪,雪天山路滑,天黑难行,田氏便提议留宿,这才遭遇了劫匪。
而前世她在房中午睡,又翻墙去了隔壁的雪庐,浑然不觉的已经过了三个时辰,如今细想来田氏的行为的确有可疑之处,她去的这整整三个时辰,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吩咐完了这些事,沈念这才得空坐下,捧着本琴谱来看,打发时间,等那位护院的消息。
……
隔壁的雪庐中,长歌推门而入,身上带着外头的寒气,因来得匆忙,离季凌洲近了些,季凌洲感觉到那股寒气,便觉不适地轻咳了几声,急切地问道:“可有见到沈府的马车?”
长歌点了点头,“正如王爷所料,方才沈家女眷已在厢房歇下。”
长歌只是不明白,早在三天前,季凌洲便来了香山,不顾身体,住在这冰冷的雪庐中,便是为了等着沈家马车,让他打听沈家女眷的消息。
“去准备吧!”
长歌见季凌洲脸色苍白,身体虚弱,外头天寒地冻,他实在担忧季凌洲的身体。
“殿下,要不咱们再等等吧!外头天寒地冻,殿下若是受了风寒,病情又该加重了。”外头的雪虽然不大,但积雪深厚,寒冬腊月,滴水成冰,摄政王强撑着病体来香山,只是为了等沈家的马车到了慈悲寺,在冰天雪地里弹上一曲。
况且摄政王并未与沈家有过什么来往,也并不认识什么沈家的女眷,长歌实在看不透季凌洲的心思。
“我已经等得太久了。”季凌洲的声音透着一股疲倦,但却难掩内心的喜悦。
前世他只是慢了一步,便错过了沈念,眼睁睁地看着沈念成了季容笙的妃子,最后在深宫里被搓磨了一生。
后来,他再次回宫,却得到了沈念被夺了眼睛,关在地牢的消息,他想要救她出牢笼,想要不顾一切带她离开,没想到她却不惜自焚,绝望离开了人世。
他始终还是迟了一步,后来,他将沈念的骨灰带出皇宫,让她重获自由,带她去看自己曾看过的风景,最后带着沈念的骨灰去了地宫,将自己和沈念关在石棺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了,他早早地等在雪庐中,来到前世他们初遇的地方,这一次他一定护着她绝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这一世,他也绝不会放手。
……
半个时辰之后,护院来报,说是田氏于一刻钟之前便离开了那得道高僧所在的禅房,去了慈悲寺的后院,见了几个陌生的会武的男子。
沈念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帕子,心中有些紧张。
花怜也预感像是有事要发生,便问那护院道:“你可瞧真切了?和姨娘说话的那些人,个个身手不凡,是会武之人?”
护院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那些人步伐有力,气息平稳,虎口处有一层厚厚的茧子,必定是常年舞刀弄枪之人,小的确信不会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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