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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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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崔校尉蹙紧了眉心,回望了来人一眼,见是一位身着儒生圆青领袍的少年,东风夜放花千树,衬得她身量清隽,仪姿端朗,是个文弱秀气的书生模样,便是勃然大怒,呵斥道:“你个小白脸,老子要替天行道,取了那奸人的项上人头,你拦老子作甚!”

温廷安沉寂着一张面容,心下低叹一声,这校尉果真是个一触就燃的暴脾气,想着什么便是什么,若不是思及崔小姐崔元昭是原书的女主,若能结交,必将对未来大有裨益,她也懒得蹚浑水。

崔元昭本是在沈云升高中之后出现的,戏份极少,但她是洛阳城远近闻名的美人胚子,生得楚楚动人,我见犹怜,还出身于军户世家,背景强悍,是男频爽文女主的标配。

温廷安凝声道:“大人此言差矣,倘若我不拦着您,您早已铸下弑害平民的大错了,就算是要替令妹评理,便应请县衙师爷申求公道才是,当街动用利刃,兹事传出去,对大人名声不好,也容易落人话柄,就算您不畏人言,亦是合该替令妹着想。”

李氏父子一听有儒生罩着自己,便开始吹鼻子瞪眼起来,挺了挺腰板,崔校尉脸色极为难看,毫不客气地啐了一口,“去他娘的公道,府衙里都是一群咬文嚼字的酸儒,能给老子什么公道,这些牙倌年年岁岁对他们供纳苞苴,互通关节,老子能用干仗解决的事儿便用干仗,可不想与他们打任何交道!”

李氏父子不以为意,仍旧撅着一张脸:“校尉大人您有话好好说,有理就好好讲,没事儿动什么手,您妹妹自个儿丢了铺契细软,您找她问去,干咱们有何关系?她虽说来寻过咱们,可没找咱们做成买卖啊,您妹妹出了事儿,拿咱们撒啥子气。再说了,您不过是个平庸校尉,崔家也不过是个落跑的军户子弟,军勋无两,您搁在这跟咱们神气什么?真的是。”

崔校尉捏紧了腰际长刀,面色陡变,凶横道:“你们二位贼秃方才说什么?有本事再给老子说一遍!”

依据原书,崔家是应征西南边陲的军户世家,崔老爷原是西南楚王麾下的家将,因是勉强挤进兵将之流,但崔老爷生性卑怯,在七年前一场西北战事之中守城不敌,弃城而逃,让六千多位骁勇将士死于血战,官家听罢盛怒,原是要对崔家满门抄斩,还是朝中一众文臣宰执替崔家请命,势头几近于力挽狂澜,官家这才作罢,最后发配崔老爷流徙两千里,终生不得归京,而崔家上下老小一律贬为庶民,九代不能入仕为官。

说起来,崔校尉崔元乾是个各中例外,披罪于西南边疆戍守六年,随楚王广积粮,拓商路,兴兵甲,立战功,官家睹其捷报,破格拔擢为大内八校尉之一,手下副兵一百。

原本做校尉很是威风,但崔家,仍旧逃脱不掉畏战潜逃的罪名,洛阳城里栖住着不少军户子弟的军属,不少痛失丈夫的妇孺,根本不待见崔家,是以今次,崔家小姐崔元昭当街讨要公道,近乎无人站在他们这端,个个帮衬着李氏父子,都一口咬定崔家故意生事儿。

众口铄金,崔家毫无辩驳之机。

难怪崔校尉不待见温廷安,因为他觉得她是一介酸儒,帮亲不帮理。

温廷安先摸出身份令牌,以示身份。

一看是太常寺上舍生的牌令,崔校尉和李氏父子俱未料到少年竟是大有来头,李氏父子的脸色变了几变,周遭人群亦是稍微安寂了些许。

唯有族学的生员才以襟色识人,但到了外头,绝大部分人只认准令牌玉符。

温廷安看到起了震慑之用,莞尔道:“惊动众人,委实是万不得已。沈某这人呢,就是这般爱打抱不平的,今次与温二少爷途经此地,看到了这一桩事儿,不拎清楚便不能罢休。众所周知,太常寺是与三法司走动颇为频繁,若是在查清崔家千金的金银地契究竟落在何处,我定请示三院与府衙给出一个公道,至于诓瞒犯科者,定是移交有司予以重惩。”

温廷安在洛阳城名气臭,人脉也广,但真正见过他的人,也只有崇国公府、族学和一些三教九流的狐朋狗友,大多数人只是闻过其名,但未睹其容。

是以,温廷安自称沈某,在场大家并无疑议。

温廷安拎出了一柄玉骨折扇,摊开,慢条斯理地扇了数下,笑语盈盈地看着崔家与李家:“你们看如何?”

听到三院,李氏父子面面相觑,一阵罕见的无语凝噎,顿了老半晌,亦是丝毫没带怕的,道了声好。

崔校尉捣刀归鞘,怒发冲冠道:“你这小子若是真能替老子将妹妹的铺契寻到,老子命就一条,还有几些闲丁,若你平素遭人欺着了,定供你差遣!这堂堂洛阳城,老子罩着你!”

那端,王冕看得冷汗濡濡,颇为不安,自家主儿主持公道也便罢了,怎的居然窃来了令牌,是何时窃来的,还把族学太常寺给牵扯进来了,万一事儿闹大了,闯了大祸,他可得怎么向温老太爷交代!

他忧心交兮,拱手对温廷舜恭谨道:“二少爷,咱大少爷总是兴之所至,不按常理行事,要不先差车夫,将您和三少爷五少爷送回国公府……”

“三弟五弟先走。”温廷安薄唇轻抿了抿,闲懒地以手支颐,嗓音喑哑温沉,在玄鹤纹帘幔的掩映之下,眸色显得淡寂又廖然,“长兄一腔古道热肠,立身为民,我怎能不捧个人场?”

王冕听着这话,颇觉有些不大对劲,但明面上只能暂先应承下来,这一会儿,温廷安招了他去,附耳说了几句话,李氏父子见二人在说悄悄话,眼神有些机警,亦是渐渐竖起了耳朵。

王冕避让一旁,容色踯躅:“温少……”

温廷安挑眉:“嗯?”

王冕不懂主子葫芦里卖着什么药,被迫改口:“沈公子,这事……”

“让你去,自有我的道理,去罢。”

王冕只得从命,率先办事儿去了。

这端,温廷安先对崔元乾道:“沈某可否同令妹问几句话?”

崔元乾剑眉怒挑,挽着臂,审视着她,冷嗤一声:“我妹一未出阁的小姑娘,你这小子居心叵测,想占她的便宜?”

温廷安一阵失笑:“丢失金银铺契的人,是大人还是令妹?”

“自然是我妹。”

“亲自跟牙倌接触过,对整一桩买卖的来龙去脉最熟稔的人,是大人还是令妹?”

“自然……也是我妹。”

“校尉大人也说了,令妹是丢失了贵重之物,里间种种情况与计较,她是最为熟悉不过的,若是沈某能对来龙去脉明悟清晰,便越对寻回失物越有裨益。”

崔元乾有些不情愿地行至马车前,隔着帘子说了几句,片刻便回来道,看了她一眼,打了个手势:“问吧。”

温廷安行至马车前,隔着一重帐帘,问那崔元昭崔小姐:“小姐所失之物具体为何?又是何时与寻李氏父子做得买卖?”

帘内静默了片晌,似是在忖度,不久传出淡细的话辞:“我母亲早逝,留下了东廊坊北街的七块铺面,还有一些首饰金器。近些时日,家中吃紧,我预备将铺面转赁出去,也需典当一些金银细软,七日前去了一趟牙保行,经人荐引,便寻李四李五二人做了这一桩买卖。”

话至此处,崔小姐又道:“李四李五承诺在三日内寻着买主,寻着了,去信知会与我,公子您看,明明交易谈成,但两人一连七日皆是杳无音讯,今日我哥带我去了一趟铺面,适才发现七块铺子早就有人做起了生意,细问才知晓,他们已经来了五日了,皆说铺面是李四李五赁给他们。李四李五将铺面据为己有,且将金器典当后的银票纳为己有,我哥抓着两人的时候,他们行将出城,我寻他们归还铺契约,他们却装傻充愣,极为抵赖。”

温廷安问:“去牙保行做买卖,循理而言,仅需戳红印,再挂着牌子,以牙倌作保,毋需交铺契,这些李氏父子未曾与小姐说过?”

崔小姐踯躅了一番,道:“他们只说了,只消交四百文,再将铺契呈具,便不用课税,说是四百文是免税财,铺契是信物……反正,他们跟我算了一笔账,阐述课税的种种坏处,我便是信以为真,将铺契交予他们了。”

温廷安无奈地笑道,“据大邺律法,牙行交易,倘若未按时课税,则按禁罚,一律按盗税论。”

崔小姐可能是真的吓着了,嗓音带了几分哽咽:“那可该怎么办?这帮狡黠之人,我真不知该拿他们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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