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2 / 2)
萧越与他一同长大,从少时随军边关大捷、帮着宣帝平了戚王金陵谋反,到后来带兵随他逼宫、力保他登基,穷尽心血,从未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时还在帐中醉酒,他当时猜忌已生,试探对方能不能交出虎符,萧越手持长|枪跪在地上,说要为他再守边疆一万年。
一万年哪,一万年实在太长,他被翻云覆雨的争斗扰了心智,权柄是如此冰冷迷人,一旦握住、沉溺其中,难免会做出连自己都不理解的选择。
周檀跪在地上,口口声声说傅庆年于他有杀父之仇,他所怨恨的只有傅庆年一人吗,当年之事,他是否真被蒙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对方对他有无怨恨? 宋昶被激红双眼,一瞬间甚至动了杀心,但是片刻后又颓然松懈??周檀若非被傅庆年逼到绝路,在诏狱中都不曾想过抖露此事。
故人已逝,这是他残存世间唯一的血脉了。
况且周檀必然留了后手,譬如他虽言辞恳切,暗地里却安排了妻子来敲登闻鼓??他若依对方心思,陈年旧案自然能烂在内宫之中;他若不依,甚至就此赐死周檀,除了他的妻子,他还安排了什么人、会散布什么言论出去?那些被掩埋的往事,若真要抖落,难道要他下罪己诏不成吗? “你可知晓……”宋昶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就算杀了傅庆年,你也不可能是萧氏子?你叫你妻子来,威胁着朕不敢杀你,又有这些心思??朕问你,在你的谋划中,你自己身在何处?” “陛下,臣已尽力完成亡父心愿,且心知肚明,今日之后,萧氏子不能在朝,您疑心我投身太子,周檀此人,也不应在朝??父亲葬在边疆,封地仍空,陛下将臣贬到?州去罢。
” 宋昶被他所言惊住:“你、你说什么?” “今日,不是宰辅死,便是我死,我既孤注一掷,将所有告知陛下,便没有想过活着从玄德殿出去!”周檀突然不再称“臣”,而是改口称起了我,他目光炯炯,言语悲切,“陛下若信父亲当年对我的托付,就为我们父子二人做主一回,我从此隐姓?州,终生不再还朝。
陛下若不信我的忠诚,我也没有办法,不须陛下动手,我自己自尽,绝不叫您为难。
” 他已经退让到了这样的地步。
说来也是傅庆年欺人太甚,周檀自从燃烛案后谨小慎微,未有错处,此时敢暴露身份担保,那杜氏的命案必定不是他所为。
傅庆年为除掉他构陷至此,又有当年萧越的旧事,周檀所求,不过是找傅庆年报仇。
宋昶颓然想着,他为人子,一再退让,此时是终于被逼上了绝路,才会孤注一掷,这也是在情理之中。
况且依他所言,确实于朝局有益无害。
他渐渐定了心思,斟酌着道:“如果杜氏的案子真不是你所为,朕自然不会……好,好,只要朕查清真相……” “簪金卫再查之前,陛下就将我扣在宫中罢,内子胆小,便不必叫她再来见了,同我关在一起就是。
” 周檀没有再次下跪,微微低头,对他行了一个见长辈的常礼,随即不等皇帝允准,他便转身向殿外走去。
日光透过高高的殿门漏进来,勾勒出他清瘦背影。
恍惚之间,竟与皇帝记忆当中的挚友有所重合。
“阿越、阿越曾说过??”宋昶跌跌撞撞地从金阶前下来,衣袖拂过案上的香灰,他追了两步,感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眼睛却突兀泛起咸湿,模糊了视线,“他曾说过,他若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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