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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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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眯着眼不动声色地看他,看了一会儿,忽觉这人对待他像是在对待一盏有裂纹的釉瓷,细致又正经,跟平日里懒懒散散的性子判若两人。

记忆里的魏敛并不是个细致的人。

这人太不像他记忆里那个九公子了,他狠戾、阴暗、最擅攻心,却也柔和、细致、有趣。

原本以为他跟三公子是一类人,都是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但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

或许是刚才他故意跟他亲近,这人太懂得点到为止了?

他分不清真正的他到底该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即便心里明白这人想跟他联手,他也不敢轻易相信他,况且他现在要的是能为自己所用的傀儡,要把魏敛变成自己的傀儡,想来还得多费些心思。

“差不多了,你歇着罢,我也得回院子了。”

见他将纱带打了个结,从床榻边起身,理了理衣衫,沈宣章便也系好衣带,随着他一并下榻:“三更天了,我送九公子。”

去拿搁在搭架上的灯时,里头火光弱了些,闫放便折回到放着灯的柜台边,拿一旁的铜勺刮了些膏脂,添到灯笼中的油盘里。

走到门前,他发觉沈宣章没有停住脚步的意思,便问道:“你是要一路送我回日衔居?”

“上回中刀一事,九公子可是有头绪了?”

“没有,不过正好,我也想见见刺我的那人到底是怎么个模样,”他行到枝叶“哗啦哗啦”摆动的桂子边,回头看他,“沈二哥,就送到这儿,今夜风大,回去罢。”

旧黄灯笼的光晕洒在明绸月季纹路上,沈宣章立在门前,见细碎的桂花落在他发间,那人挥挥手,转眼就同火光隐在拐角处。

他眼底的柔和转瞬生寒,跟着踏出了院门。

今夜着实风大,桂子的香气飘得到处都是,而园里的石灯被吹熄了好几盏,有几处树木掩盖的道路变成黑乎乎的。

沈宣章不远不近地跟在前行的公子身后,见他伸手扶住了晃动的灯笼,不紧不慢地走,似是独行在天地间的清闲旅客。

还真想等刺他的人过来不成?

他在黑暗里沉着眸,瞥见远处人影晃动,再是传来一声呼喊:“公子!”

扶着灯的闫放听见了这耳熟的声音,在原地站住步子。

紧接着秦越拿着灯匆匆赶过来,见到他目里一喜:“您这是去哪儿了?大半夜的见您房里亮着灯,人却不在,给我们几个吓得,忙出来寻您了!”

“没去四娘子那里问罢?”

他嗅到他身上的艾烟味,知道是四娘子拉他去佛堂给他“驱过邪”了。

“我刚去了四娘子院里,见她屋里灯熄着,必定是睡下了,就没进去问,想着再来别处找找,实在找不着您,再去问四娘子。”

秦越拿过他手里的灯,在前头为他领路。

日衔居隔梨溶院不算远,穿过三个园子就到了。

二人到门口,两个小丫头显然还没回来,所以院里极其安静。

闫放瞧见院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贴了两张符箓,便停下来盯着符箓看了看。

秦越见他停下,也跟着停下步子,见了符箓并没把它当回事:“九公子,这定是四娘子贴的,有什么好看的。”

“我阿娘是念佛的,又不是修道的。”

他一把扯下符箓翻来覆去看了看,背面的浆糊未干,想来是新贴上去的。

秦越才说他去了四娘子院里,见她都熄灯睡下了,哪有功夫来这里贴符,况且温四娘放在他院里的东西大都是佛珠,经文绸带等,都说道家用符,佛家用咒,这符箓不可能是温四娘贴的。

他一把将手里的符箓贴到秦越脑门儿上:“人蠢无药医。”

“不,不是四娘子贴的吗?”

被骂了一句,秦越用没受伤的右手摘下脑门儿上的符箓,很是迷惑,“不过公子,我们这院里尽是驱邪的东西,多张符也没什么罢,说不定是三公子叫人贴的呢。”

“那就都送你了。”

闫放瞧也懒得瞧他,一脚踏进院门,忽是见自己屋门前有道黑色污迹,一直延伸到院子里的银杏树下。

秦越拿着符跟进来后,也看见了那道深黑色的污迹,他上前几步凑近看了看,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这是什么东西?我们出门时院子里还没有呢?”

闫放亦是往前行,蹲下来用食指抹了些污迹放在鼻子边嗅了嗅,很重的腥味,他略沉思片刻,犹豫道:“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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