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二更)(2 / 2)
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感觉,心知这个青芜是假的,然而他却还是不可自制的陷入到了对方的温柔之中,这种温柔同他体验过的阮青芜的温柔不同,如酒一般,喝时不觉得,然而喝多了之后,便熏熏然不知何方了。
而他三日月也正是那喝醉酒的人之一。
我是在梦中么?他扪心自问道。
既在梦中,那边做梦吧。他又这么想道。
所谓的刀剑,是没有梦境可言的。在拥有自己的意识,脱离刀身之前,他们所能做的,不过是在刀身里,盯着一片漆黑发呆而已。
而这应该也只是三日月自己的特权,许多日本刀并没有他这样的好运气,不是被各种挖掘了出来,便是在大火中战场上丧生。
所以做梦是什么样的体验,梦又是什么样的概念,三日月之前并不知晓。
他踏着月光,朝阮青芜走去。
之前从他腰上掉下的铃铛不见了踪影,他往地上瞟了瞟,并不在意这点。而是很快就将目光移开,看着青芜道,“今天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阮青芜反问道。
“我想听你弹琴。”三日月答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阮青芜惊讶的挑了挑眉,“我以为你不喜欢听。”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三日月微笑道,“我现在喜欢。”
“好吧,既然你想听的话。”阮青芜无奈的耸耸肩,拿出了一把尾部有些被烧焦了的琴,“那我便奉陪吧。”
“嗯。”三日月在一边坐了下来,说道,“我洗耳恭听。”
琴声淙淙,三日月一开始还有闲心想想别的东西,后来不知不觉便全神贯注的听了起来,听着听着,月色很快褪去,清晨又即将来临。
“你认为,充满希望的梦境,和绝望的现实,哪个比较好?”就在天边蒙蒙亮的时候,三日月突然说道。
“这个啊,”阮青芜说道,她想了想,“这个选择,我们在很久以前不就已经做出了吗?”
结果还没等三日月问出结果,天亮了。
日升月落,这座城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一股睡意朝三日月席卷而来,他晃了晃脑袋,以自己的意志力对抗着那股睡意,走出院外,低头一看。
之前被他不小心掉下的铃铛躺在地面上,幽幽的发着光。
‘宗近。’
好像有什么人在很遥远的地方,急切而担忧的呼唤着他。
‘宗近。’
那个人.....是谁呢?
‘宗近,你在哪里?’
三日月从铃铛上移开了视线,脑中的睡意因为刚才的呼唤而消弭了不少。然而清醒便清醒了,他却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
好像遗忘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
“你是谁?”他看着在不远处背对着自己的白衣人士,问道。
“我姓阮,名容止,一介布衣而已。”那人微微侧身,答道。“我有一个故事,你愿意听吗?”
“什么故事?”三日月皱眉,问道。他潜意识觉得自己也许不太想听这人所讲的故事。
“哈哈,不用如此警惕。”阮容止笑道,“在她发现这里之前,我们有许多时间可以打发,我给你讲我的故事,你便告诉我你的故事,如何?”
“在这之前,我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三日月回想了一下,惊讶的发现他已经不太记得自己的故事了,不由得心中一慌,可是面上却依旧镇定,他说道,“这里是哪?”
“这里是蒙界与人间的交汇点。”阮容止说道,“你一定很好奇,蒙界是什么,对吧?”
“是。”三日月点了点头。
“蒙界,是用来收留无辜枉死之人的魂魄的地方。”阮容止说道,“此处发生过无数战役,死的人多了,无数冤魂聚集起来,怨念汇聚在一起,影响到了凡间,数百年前,有高僧借助风水地利,以我们的尸骨造就了一座白骨之城,并与蒙界相连,一半在蒙界,一半在人间。所以你可以看到此处既有人间的昼夜交替,也有蒙界的虚无缥缈。呵,昔年那高僧与我们约定,许城的灯火一日不灭,我们便不能跨雷池一步,然而天数里,却该当有此一劫,所以我们便又出来了。”
他的眼神有些悲哀,又有些喜悦,“执念了这么久,也该到解脱的时候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