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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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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都是为了你好。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我和秦典军的心意。”

……

在王傅司前,魏玘负手而立。

他仰首,凝视楼前匾额,神情淡漠,不见丝毫笑意。

匾额上书四字——正大光明。

远方,雷声隆隆滚来。不过转瞬,春雨洒下,浸润屋檐,将朱红染成浓绛。

川连上前撑伞,道:“殿下。”

魏玘没有回头。

川连见状,也不多言,只低头,默然侍其身后。

他早有预料,魏玘离开校场后,定不会返回谨德殿,而是会驻足于王傅司外,独自思忖。从前几年,魏玘每有心事,皆是如此。

这并不奇怪。王府上下,今夜注定难眠。

毕竟,肃王府开府已有六年,不曾出过叛徒或细作——除了秦陆一人。

“状况如何?”魏玘忽道。

“回禀殿下,秦陆尚未苏醒,太医正在诊治。”

“留好他的命。”

“是。”

二人再度陷入沉默,唯听雨声起伏。

半晌,川连不忍,道:“秦陆忘恩负义,殿下不必为此……”

“多说无益。”魏玘打断道。

“此事对外只称,秦典军感染风寒,正于府内休养。其余安排,待他醒来再议。”

川连暗自叹息,心知不可僭越,只道:“听凭殿下吩咐。”

魏玘又道:“其余事项进展如何?”

——这是在问杀手的线索,与蒙蚩的下落。

川连道:“蒙蚩之事,宿卫正赶赴巫疆,大抵四日后可开始调查。您先前提到的字条,也一并捎带,抵达巫疆后,便会交予辛少主。”

“另外那人,如今也有眉目,名唤陈广原,居于崇化街陈府。”

魏玘听罢,冷笑一声,道:“他倒不如入府杀我。”

“崇化街距后宰门不过三五百步,比他千里迢迢、远赴巫疆来得方便。”

川连莞尔,道:“自是不敢。”

他知道,魏玘历来口舌刻薄,此时出言讥诮,与平常没有两样,倒令他放下心来。

谈话间,二人动身,向谨德殿边走边说。

“殿下,这陈广原最好女色,常出入烟花柳巷,狎戏美姬。只是此人与太子之间凭何联络、如何办事,目前未尽可知。”

“继续查。务必谨慎,不可打草惊蛇。”

二人来到游廊门下,见一少年支着小伞、正在等候,发现魏玘,当即落了一礼。

“殿下。”杜松道,“夜深了,您该歇息了。”

川连看见杜松,自觉收声,揖礼告退——肃王府内规矩森严,他是宿卫,而杜松是随侍,二人职权不同,不当干涉过问。

魏玘嗯了一声,易入杜松伞下。

二人行路,逐渐接近谨德殿。殿前灯影重重,穿破雨帘,分外宁静。

忽然,魏玘停步,目光一转,遥望东方。

杜松不解,也顺势看去。

目之所及处,寻香阁静静伫立,院内繁花濯雨,被一方门洞所容纳。

杜松转头,窥视魏玘——他眉宇依然冷傲,凤眸漆黑乌沉,视线却纹丝不动,燃着一簇无声的微光,像风里的薄火。

他道:“殿下,您可要寻阿萝娘子?”

“不必。”魏玘道,“不到时候。”

虽是纳妾,但也属王府喜事。他不信鬼神,却也依照婚俗,于良辰吉时前不当见面。

魏玘又道:“杜松。”

杜松道:“殿下有何吩咐?”

魏玘轻咳,转头,只留背影,道:“对于婚事,她作何反应?”

杜松啊了一声,忽然想起自己未成的差事,还有今日阿萝提出的请求。

他默了片刻,道:“阿萝娘子她……”

“自然是喜极而泣啦。”

……

这一夜,阿萝坐于檐下的石阶上。

离开巫疆之前,她也曾与魏玘并肩席地,遥看天际。

那时,月色很亮,绵光温柔,如纱般笼罩,比现在要清澈得多。她坐在他身旁,问了他好多问题,譬如云海,又譬如这天下有多大。

魏玘与她说,天下只在股掌之间。

她原本不信,此刻再忆,心头却分外苦涩。

阿萝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她曾以为,魏玘是她朋友,可他禁锢她、限制她、伤害帮助她的人。但若不将他视为朋友,那他对她的所有好意又是因为什么?

如果是因为用处,那他太残忍了。

阿萝坐在阁外,看着月光消散、红日升起。

约是巳时,陈家丞来到寻香阁。

他率领若干婢女,扯着剪子、绢缎与红布,似要为她量体裁衣。

阿萝以为魏玘又要送她礼物,心中抗拒,却因彻夜未眠而精神不济,被几名有力的婢女架住,不由分说地带回屋内、张开双臂。

婢女忙碌不迭,阿萝始终沉默。她知道自己不会越语,无法与人沟通,索性收了声。

谁知,一道老迈的声音忽然掀来——

“阿萝娘子谨记。”

阿萝惊讶,循声看去。

只见陈家丞背着手,严肃道:“往后,你既嫁入王府,自当尽心侍奉殿下。”

“不要忘记你的出身与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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