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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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回京城的马车上,孟寒初正阅览着一封密信,眉头紧蹙,没有注意到谢别安的动静。
谢别安裹着孟寒初的衣袍躺在一旁,愣愣地感受着车马的晃动,不愿再去看孟寒初一眼。他握紧了手中的荷包,细细地摩挲着上面绣成的“寒”字,倏忽指尖微微地松开寸许,支起身子来,挪动到雕刻繁复花纹的窗边,欲要将其丢出去——
“别安。”孟寒初冷质的嗓音在宽阔的车厢内响起,谢别安一震,手中的荷包掉落下来,紧贴着车壁骨碌碌地滚到了孟寒初的刚巧垂落的手边。
孟寒初捡起来,仔细地端详了片刻,便认出了这是装有二人结发的荷包。他靠近谢别安,将这枚荷包郑重其事地递还给了谢别安,冷肃的眸子逡巡他上下片刻,低着嗓音说道:“……保管好它。”
谢别安伸出张开的手指,触及到这个荷包却像是碰到了什么滚烫的东西一般,不愿去接。孟寒初却是不顾谢别安的意愿,强硬地塞到了他的手上,再次搬出自己的筹码:“如果你还想与小六子相见……”
谢别安这次牢牢地收紧自己的掌心,将荷包收了回去,拢紧披在自己身上的衣袍,似乎很冷一般。然而自己周身浸满了孟寒初身上清冽的气息,这样的感觉让他很矛盾,既感觉舒心,同时又有着微微的不适感。
到底还是自己的心绪不稳……
谢别安将头倚靠在微动的车壁上,索性闭眼不去想。
马车微微地停顿住了,锦影跃上马车,掀开帘布,恭敬地朝着孟寒初行礼:“王爷,赵晨的事情有些眉目了。”
孟寒初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沙哑疲惫的声音从指缝中流了出来:“说。”
这些天的劳累,孟寒初也是抵御不了,原本硬朗的身躯一点点的脆弱下来,竟在谢别安面前显示出异样的疲态。这般的模样也仅仅是极为贴近之人才能看到,在外人面前,他依旧是那个杀伐果决、锐不可当的大楚摄政王。
然而只有谢别安才知道,那是孟寒初体内的余毒发作。其实在祭祖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孟寒初在极力地掩饰着他那伤腿的不便,纵然掩饰得十分完美,但还是被朝夕相处的谢别安察觉了出来。他不愿去看,也不愿去面对这样的孟寒初,好似与自己无关一般,冷眼看着孟寒初兀自承受着一切伤痛。
好在孟寒初并没有多说什么,坐在原地仔细地聆听着锦影的汇报。
“赵晨在西北督工修田开垦水道时贪污银两,累死劳民整百乃是误报。当时在西北督工的乃是工部尚书的小侄子,梁安。按理来说,这份折子应当经过检验再呈上来,可是当时情况急迫,未再派人核验……”
……误报。那么确实有人要陷害赵晨了。
孟寒初仔细摩挲了其中的意思,赵晨的父亲在前朝便忠心于李望川麾下,放到大楚来说,乃是不可多得的忠臣,可是对于先皇来说,却是逆上的反贼。而这一切,皆由孟寒初亲力亲为调查而出,有其父照例,赵晨在当朝堪以此用,也并非说不过去。
“放了他。”孟寒初又咳了一声,对着锦影下了命令。
谢别安一声不吭地听完了全部,却并未觉得有什么用。孟寒初既然能让他听,便是笃定了他不会说出去,或者是,根本不明白他们二人在交谈些什么。他明白自己此刻并不应该去关心孟寒初,可心中却又不可自拔地、情不自禁想要去问问他,此刻是否难受,为什么不叫医者清理体内的余毒。
——按理说,在青如村的时候,只落下了腿伤的毛病。像孟寒初这般身体硬朗的人,不应该在寒冬未来之际,咳嗽的次数与频率如此异样的这么高,甚至比不上如今高烧之后的谢别安。
孟寒初眼神滑过正在发呆的谢别安,又咳了一声,在此后竟然是一连串的咳嗽,连绵不停,最后手心摁着的双唇缝间竟是硬生生地呕出了一口浓稠的鲜血,泼洒在车厢之间,孟寒初的衣襟上,刺痛了谢别安的双目。
孟寒初将手递远了些,微微地喘着气,好似呼吸也停滞了片刻,眯起了冷凝的眸子望着掌心暗红的血液,谢别安身上披着的衣袍微微滑落,支起身子,像是不可置信般地看向孟寒初,嘴边的鲜血仍旧刺眼,还未擦干,谢别安艰难地比划道:……你体内的毒,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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