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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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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茫茫,苍凉的月光顺着小道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除却马蹄激扬起的尘土与足音之外,几乎听不见其他的声响,整个行宫被远远地甩在后面,犹如被黑夜吞噬的巨兽一般狰狞,谢别安只能感受着凉风的侵袭,几乎睁不开眼。

直到那刺客猛地一拍谢别安,谢别安咳嗽了一声发出沙哑的音节,黑衣人多年以来淬炼出来的嗅觉让他很快觉察出了不对,才古怪地吐出几字:“……你不是陆月竹?”

谢别安哪承受得住那一掌,眼中早已含泪,胸腔闷得喘不过气起来,脆弱得好似随时都会死去,才揪着缰绳在马背上颠簸地摇了摇脑袋,昏昏沉沉的。黑衣人骤然一挥马鞭,马儿瞬间疾声嘶吼一声,撒开四蹄加快步伐,谢别安几次差点因为没有抓紧缰绳而摇晃着跌落,所幸黑衣人牢牢地抓紧了谢别安的衣裳,才让他稳在了疾驰的马背上。

出了十几里外的小道,便有一辆马车接应。谢别安支撑着身子勉强看去,只见一只衣着华贵的手掀开车帘,看不清的人影掩藏在车厢内,像是在确认来人,而后轻轻一挥手势,黑衣人便将谢别安从马背上拎下,转移到了车厢之中,谢别安也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犀鼻薄唇,眉心舒展开来,带着天生的高高在上与蔑视,长袍深深地覆盖在身上,却仍能看出他挺拔的身形,令人有种心神俱摄的感觉。高挺的鼻梁之上,右眼架着单只琉璃镜片,其后藏着一只深不可测的眼,正细细地打量着谢别安的全身,似乎在琢磨着他有何可用之处,半晌却又兀自勾起唇角,似乎是在嘲弄着谢别安,朝他招了招手,道:“你是摄政王府上的那个哑巴?”

谢别安分不清为何所有人都喜欢用“哑巴”这般的名号来称呼他,纵然他确实是个哑巴,但这般的伤痛被反复提起,也是叫人不好受的。但在这个人面前,又无端有种全然被看透的感觉,这是一种完全区别于孟寒初的感受,仿佛一条毒蛇在暗中窥伺着自己,随时都有可能饲毒将之成为他的所有物。

谢别安浑身僵硬,丝毫不敢动弹。车轱辘缓缓地动了起来,继而越来越快,马车疾驰,带着车内二人行驶往不知名的远方。

眼前的人明显比孟寒初有着更好的耐心,谢别安没有动作,他便耐心地等着,直到谢别安心绪沉静,将来龙去脉全都理了一遍,眼前的人绝对知晓孟寒初的全部,才会如此有把握地说出他的身份,既然如此,自己也没有必要再沉默下去,说不定能得知更多有用的信息,自己才有可能逃出去。

思及此,谢别安缓缓抬头,望向他的双眸,点了点头。

那人却是眼中盛满了笑意,夸赞道:“乖孩子。”

马车就是在这时候缓缓停了下来,马车外有恭敬的声音传来:“主人,到地方了。”

然而这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伸出手摩挲着谢别安的脖颈,谢别安的呼吸骤然间急促起来,犹如受惊的小兽一般不知所措,那是人最为脆弱的命脉,只要只手握紧稍稍用力,便能置之于死地。然而那人却只是温柔地摩挲着,似乎只想这般一样,指腹间的老茧刺激着谢别安的肌肤,很快擦红一片,谢别安动也不敢动,生怕眼前的人在瞬息间便要了自己的性命。

“不忠、愚笨、胆怯、懦弱……我真好奇摄政王是看上了你哪一点。”那人低低地喟叹着,又俯下身子直视着谢别安的眸子,看清了他眼里的惊慌失措,“至少目前看来,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喜欢你。”

说完,他松开了谢别安,绕过了谢别安的身旁,走下了马车。清新的雪松气息还萦绕在谢别安的鼻尖,然而他此时只听得见自己还未来得及减速的心跳,以及背后未褪去的一身冷汗。眼前的这人,远远比想象中的更为危险。

很快便有黑衣人将谢别安拖下了马车,囫囵般地丢进了废弃的一座院子。院子中极为低调,只站着几个黑衣人看守,点着一豆灯火,谢别安被丢在破旧的草床前,双手紧捆,眼前也被蒙上一圈黑布。

如果他能看见的话,一定会发现,在一旁便坐着一个年轻人,吊儿郎当地坐在太妃椅上,翘着腿在听手下汇报情形。

“……已然惊动了行宫内的侍卫,现在摄政王寝居附近一片大乱,恐怕天明时便会惊扰圣上。出行宫时却并未有阻拦,一路无人,畅行无阻。”

“国师那边传来消息,一切准备妥当。只是眼下变故,怕是要再拖延一些日子才可……”

谢别安听得云里雾里,直到太妃椅吱呀一声,年轻人走下椅子,脚步声几下走到他的身前,谢别安下意识扭动着身躯往后,却砰地撞上了墙壁,退无可退。他心跳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不知道接下来将要面对着什么,却只感受到手背温热的温度,眼前的黑布被取了下来,屋内一片昏暗,他眨了眨眼睛,才发现眼前的人居然是——

肃王,李惊萧!

“怎么,很惊讶是我么?”李惊萧懒散地半蹲在他身前,手里捏着黑布揉了揉,扔了出去,“毕竟有能力能从摄政王手里把你抢过来的,放眼整个大楚,应该只有我了吧。”

谢别安的思绪突然纷乱了起来,那先前在马车上的那个人,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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