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2)
孟寒初回朝不久,还有诸多的琐事需要他一一过目。这位年轻的摄政王已经在经历了太多的风起云涌,足以让他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朝政诡谲之中牢牢扎根,拨去蔽日的云障,看清每一位各怀心思的臣子。
他想要重新整顿朝堂,抹去那些不听话的心患,提拔寒门、培养力手,在短时间内却又是一个难题,想要稳住那些掌握大权的名门望族,并不是件易事。
书房长灯明彻,锦影候在门外。一个挺拔的人影渐近,锦影腰侧的利刃出鞘三分,周身的气息浑然冷肃起来,却又在看清那人的脸面后,陡然收敛下去,面上显示出几分为难来,最终化作唇边僵硬的语调:“……陆公子,王爷正在处理政事,还请回。”
这人身着月白的织锦长袍,外披雪色轻纱罩衫,腰侧坠着一块青色玉佩,走起来微微摇晃,黑发束起以白冠相配,面目中透露着几分高贵,让人觉得似乎高不可攀、所有人在他面前低至尘埃一般,单手虚拢着,却是轻轻朝着锦影点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道:“我有事要找王爷,还烦请通告一声。”
锦影不敢多看,推开门走了进去,少许片刻,他踏步走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男子朝他侧了侧脸,示意默许,而后掀起衣袍,不急不缓地进入房中。
锦影关上了门。
孟寒初支着脑袋,正眯眼看向折子,听到男子进来的动静后也不抬头,书房内半晌沉默,直到孟寒初悠悠地抬手批完折子一扔,将毫笔放于笔架后,才终于将视线置于站在书案前许久的男子脸上。
他依旧是那么如同清风明月一般澈然,不骄不躁地站在那儿,好似什么都不能影响到他一般。然而当孟寒初的视线与他相撞,他眼中那点倾慕之意,仿佛正在慢慢地流淌出来一般,悉数倾倒在孟寒初身上,深深打动着。
“这么晚来访,是有要事么?”
孟寒初低哑着嗓音,抬手又翻开一卷折子。
陆月竹自然而然地来到孟寒初身后,为他捏起肩膀,十分熟络,似乎已经这么做了千百遍了一般。
“我只是听闻你回来了,想着许久未见,有些担心,来看看你。”陆月竹手下的动作顿了顿,缓缓地往下滑,停置于孟寒初的衣襟之下,其暗示意味已经颇为明显,然而孟寒初却只是伸手搭上了陆月竹的腕,不轻不重地点了点。
陆月竹的手仍未离去,娇嗔般地晃了晃。
“我还要看折子,月竹。”孟寒初无奈般地拎起陆月竹的腕,侧过脸去看他,陆月竹得逞地垂下脑袋,紧贴在孟寒初颊侧,亲昵地蹭了蹭,仿佛这般二人便是心意相通,不愿离去。
“你身上怎么有伤?”陆月竹惊讶地问出声,他看见了孟寒初胸膛处紧紧包裹着的纱布,还有暗色的血迹洇出,不由得又拨开看了看。孟寒初任由他的动作深入,而后才道:“我不在的几月并非偶然,乃是有人刺杀。”
陆月竹抿了抿唇,收回手,“这样么……”
孟寒初点了点头,又咳嗽了几声。
“你的伤不要紧吧?”陆月竹又问道。
孟寒初道:“伤到了心口,有些疼。”
陆月竹伸手抚向孟寒初的心处,垂眸道:“可要好好养伤,我会心疼。”
孟寒初唇角勾了勾,没有说话。
锦影在门口,尽量让自己不要听到屋内的动静。然而周围实在是寂静,二人说话叫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朝中谁都知晓,大楚的摄政王权势滔天,同时喜好男色,府上养了一位男宠,如玉姿色,风流俊逸,享尽摄政王的宠爱,要什么给什么,甚至要他的命,都让人不会怀疑,摄政王也会毫不犹豫地拿出。
有人费尽心思地讨好他的男宠,想要吹枕边风,讨个好差事,却无一不是吃了闭门羹。都说这位男宠与摄政王上下一心,如若是位女子,定然是要风风光光坐上摄政王妃之位的。
只可惜是位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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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将至,京城的风吹在身上,格外有些冷。谢别安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数了数身上不多的银钱,将心中那点可怜的期许,硬生生地按了下去。
他纵然想过千百种结果,或是韩楚在与伯父争夺家产之中胜了,韩楚见到自己或许也会展露笑颜,心间一喜;若是败了,他们也能回到青如村中,安安稳稳地过着接下来的余生。
他唯独没有想到,韩楚竟然连给自己的姓名都是假的。偌大的京城之中,不顾一切只身寻找他的谢别安仿佛成了一个笑话,坚定的步履陡然之间变得令人发笑。
自己苦苦追寻着的,究竟是一个幻梦泡影罢了。那般温柔至不切实际的韩楚,还是自己在青如村中的一场大梦而已。
最为让人难过的是,谢别安竟然还没有放弃想要找到韩楚的念头。
或许……或许韩楚只是为了避免被伯父派来的杀手找到,特意隐去姓名而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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