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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劈灵[二更]这世间再无灵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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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天道同根同源。不知那凌驾于仙都上的灵台天道,能不能通过他这具躯壳,味到哪怕一丁点……

恐怕是不能的。

恐怕从来都不能。

这才是最为荒谬、悲哀处。

因为那个站在对立面的非是某一个人、某一件事。那是灵台天道,它碰不到、『摸』不着。所有的不甘与愤怒宣泄出去,甚至得不到一点回音,就像用尽全力刺出去一剑,却刺了个空。

而它依然在端着它所谓的平衡和道理,福祸相依,善恶共存,仙人有……

因为仙人有,所以同样一场火,烧得凡人灵魄魂归尘土,烧得乌行雪灼痛入骨,但他的皮肉却毫发损。

因为他有神『性』,他是仙人躯。

即先前心神不稳时,他经邪气缠身了,即他手里刚有数以千计的灵魄死去。但他依然算个仙。

多可,他明明满身邪气缭绕,却依然还算一个仙。

可世间还有第二个这样的仙么?

没有了。

满世间只有一个灵王,满手杀孽,不人不鬼,不伦不类。

只神木多存在一天,只这样的灵王多存在一天,那些斩不断理还『乱』的线,那些因为生死贪心而起的祸端,就一日不得停歇。

这个念头在乌行雪脑中盘旋不散。

***

那些捆缚于此的灵魄在火中散去后,封禁地浑然一震,看不见的威压如水波一般『荡』散开来。

火灼烧的哔剥声响中,隐约传来了沙沙的轻动。

焦土一片的旷野中忽然出现了一道虚影,那道虚影有着世间最的冠盖,如云如雾,如烟如霞。

那是隐匿于禁地里的神木。

此时因为隐匿术被撤,终于在旷野中显『露』出来,就在乌行雪身后。

那棵参天巨树就那么站在乌行雪身后,像他投注于地上的长影。而他却没有回头。

他依然身形孤拔地站在火里,因为彻骨的冷和痛,光是站着都费尽全力。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仰起头,看着神木的冠盖枝桠笼罩于顶,花瓣不断落下,从未停歇。

他搓去指尖的薄霜,伸手想接住飘落的花瓣,却什么都没碰到。

生死轮回从神木上剥离后,这些落花就只剩虚影了,就像他所站着的这片山市一样,都成了空。

假象而。

他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片刻后低声说道:“我有点累了……”

他化身为人,被点召成仙至今,斩过数不清的『乱』线,收拾过数不清的烂摊子。他忍受过不知多少回难以忍受的皮肉苦,每一次他都能一置,摆摆手就过去了。

唯独这次……

可能过不去了。

那些尽悲哀的后面是愤怒,愤怒后面是漫边际的空茫,空茫后,是兜头而下的疲惫。

他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我是谁……

我还应该如此存在么……

那一刻的灵王在心里问自己。

其实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经有答案了,在他把神木的隐匿术撤去时,他经算好做什么了。

但他没有立刻动,而是站了很久。

他在那迟疑中自嘲一。

心说你看,即做过仙,也能会到凡人将死时的感受。确实有诸多遗憾,诸多不舍。

他甚至某个冲动间想先回仙都看一眼。再去南窗下走一遭,他想看看萧复暄。

他喜欢那种出于爱意的亲近,那些因某一个人而起的悸动和欢喜。同他坐在枝桠间看过的那些生死离散都不一样,是独属于两个人的。

这种牵连他第一次会,可参照,也形容不清。

只知道凡人走到终时常会想家,他非凡人,虽然化身于落花台,却也不算有家。

他家可想,只有萧复暄。

他想起在仙都的初见,萧复暄隔着长长的白玉台阶抬眸看过来;想起南窗下的屋檐,萧复暄半跪着,低头看过来。想起在落花山市,萧复暄隔着漫漫灯火看过来……

想起有一回,他办完天诏的事回到仙都,恹恹懒懒的不想动弹。他支着头倚着榻,洒了一片纸人捏成的戏子,在他凭空造出来的戏台上敲着锣镲唱着戏。

他在咿咿呀呀的曲调中囫囵睡着,隐约听见有人抬帘而入。他懒洋洋睁开一只眼,萧复暄扶着桌案低头过来吻他。

他应和了一会儿,听见萧复暄低低沉沉的嗓音在唇缝间响起,问他:“乌行雪,你怎么睡觉还听着戏子敲锣镲。”

他不知怎么作答,『迷』『迷』糊糊玩道:“不然你来敲也行,敲得比戏子好听我就把两个小童子赏给你。”

那两个小童子呆若木鸡地站在门边,隔着一层帘子也看不清屋里状况,小声问道:“我们跟着天宿人了吗?”

萧复暄答道:“免了。”

他回完小童子,垂眸仔仔细细地看着乌行雪的眼睛,又朝那些戏子瞥了一眼,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厌恶一个人呆着?”

乌行雪当时怔了一下。

很多人听过他爱用纸人捏戏子的传闻,很多人猜测过原因,好奇时也着胆子问过他。他说过很多玩似的理由,旁人虽不相信但也不较真。毕竟只是爱听点热闹响动而。

只有萧复暄,仿佛一眼能看穿他,问他是不是不喜欢极度安静的环境,是不是厌恶一个人呆着。

他当时心里像是被人轻轻捏了一下,酸软一片。但嘴上却否认了,说了些其他理由遮掩过去。

因为他不想让萧复暄深究他为何会排斥极致的安静。

他不想让萧复暄知晓他杀过那么多人……

直到如今,他也还是一样。

他想去看看萧复暄,但他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那些灵魄在火中消散后,他身上的邪魔气更多了。

那丝丝缕缕的黑『色』烟雾缭绕着他,散发着邪魔才会有的气味,那是亡人的不甘和怨恨。

他如何以这副模样出现在专斩邪魔的天宿面前……

那会让他难过又难堪。

他去不了。

凡人中的幸者在终时有家可归,但他……恐怕见不了那个人了。

他沉默良久,从袖里掏出符纸,折了两道散出去。

那张符纸在雾里化作一缕春风,乘着青云直上仙都,替他去了南窗下。

可南窗下虽有灯火,却不见萧复暄踪影。

他当初为了逗趣,硬塞给萧复暄的来个小童子攒聚在宫府门边,应对着宫府门的来客。

南窗下镇着仙都煞气最重的涡,这里一贯没有什么来客。这会儿却一反常态,来了好几位仙。

那些仙带着仙使前来拜会,面『露』担忧地问小童子:“方才仙都震『荡』不息,叫人实在担心,我们特来拜会一番,不知天宿人怎么样了?”

小童子说:“我家人不在宫府。”

仙人俱是一愣:“不在?”

小童子指了指南窗下一角说:“人将那作祟的煞涡压镇下去了,各位人不必担心再出祸端,至少暂时不会有事。”

仙人们长吁一口气,但还是客气而担忧地问了一句:“那天宿人他……”

小童子作了作揖,道:“我家人交代了一句有急事不见了,许是今日灵神损耗太重,去调养了。”

仙都众仙若是灵神受了损耗,多会在自己的宫府闭门调养。唯独天宿是个例,毕竟这南窗下需他镇着煞气,根本不是个能调养的地方。他若是调养,都是去人迹罕至的洞天绝境。

仙人们又愁容不展道:“这仙都煞气当真如此重,将天宿都耗损到如此境地。”

谁知小童道:“也不单单是仙都的煞气,各位人不用那样担心。”

仙人们一愣:“哦?还有的祸事?”

小童摇摇头:“也不是祸事,我家人回仙都前正在处理滇的邪魔『乱』,正巧受了点损伤。后……”

小童琢磨着说:“后也不知怎么,忽然就严重起来。就像……就像有什么隔空抽走了人的仙元气劲似的。就是那时候,煞气有点压不住,出了些动『荡』。”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那缕萦绕在南窗下院墙的春风凝滞在如水的凉夜里。

但院门内人知晓,也人察觉。

那些仙人还在问:“怎会如此?哪有隔空损耗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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