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撑(1 / 2)
刘长宁将电话交给许樱的这半分钟,周慕宇的脑海闪现出许多可怕的画面。
他之所以日夜守着许樱,就是怕有恶心的男人会骚扰她,他千防万防,万万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刘长宁他爸。
一想到有男人向许樱露出龌龊下流的面孔,他的心就自虐般绞痛开,直到许樱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他才吸入一口空气。
刚才竟是紧张到忘记了呼吸。
压下声音里一丝不明显的颤抖,周慕宇的喉结滚了下,“樱樱?”
许樱茫然地看了眼刘长宁的手机,“哥哥?为什么不直接打给我?”
周慕宇沉默了下,“拨错了,下次打给你。你有没有事?”
“没事啊……”许樱按住话筒,疑问地看着刘长宁。
刘长宁坦白交代,“昨天晚上的事儿,我都告诉他了。”
“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啊……他忙。”
周慕宇只听到两个小孩小声的嘟嘟囔囔,眉心皱得更紧,“许樱!好好跟我说话!”
他发火时嗓门大,许樱不禁把刘长宁的手机离远了些,等他吼完了才贴近耳朵,“你在省城还顺利吗?”
一辆放着震耳欲聋的dj乐曲的跑车驶过,京a稀有号,车速极快,一下将他甩在后面好远好远,周慕宇微怔,睫毛苦涩地颤了颤,音量低了下去,“还好。你呢,许樱,吓到了吗?害不害怕?”
许樱摇了摇脑袋,突然意识到他并看不到,干哑道:“没有,刘叔叔和婶儿道过歉了,不是故意的。”
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
两人同时默然,周慕宇不知道还要再说些什么,想要把电话挂断,但那边传来了许樱低低的哭泣声,他揪着头发咒骂,眼眶瞬间泛红,无助地蹲在了地上。
为什么他要来京城,让她一个人面对那些险恶,他回不去,回不去!
“哥哥,我想你了……”
周慕宇从未在外出的时候给她打电话,这是第一次。
他也不是完全讨厌她,到底是挂念她的。
这个认知令许樱心尖颤抖,白天那阵心脏的抽痛又冲了出来,她张开嘴,声音还没发出,周慕宇已经挂掉了电话。
他转身跑上了楼,仿佛身后有什么怪兽在追咬,修长有力的双腿一步迈上四层台阶,气喘吁吁敲开胖哥的房门,“师父,我要回一趟青城。”
胖哥正刷着牙,他喝了点酒,本打算借着酒精好好睡一觉,没成想周慕宇给他来了这么一句混账话,整个人都惊住了,“你说什么?少开玩笑了!”
胖哥关上门,但周慕宇强行抵着单薄的木门,拳击运动员最珍爱的手臂夹出一片淤青,他浑然不觉,脸色惨白地撑开一道缝隙,“我没开玩笑,我现在就要回去。师父,樱樱哭了,她哭了……”
胖哥一愣,“小樱桃哭了?我看哭的是你吧。”
胖哥的手指抹过周慕宇淤青的眼尾,上面留下一颗滚动的泪珠,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进来,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听完周慕宇颠三倒四的叙述,胖哥倍感头疼,“小子,刘大那人是爱喝酒,但他老婆是什么狠角色,让他当着老婆儿子的面对别的女人搞什么,你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别瞎操心了,睡觉去吧啊!”
周慕宇执拗摇头,半跪在胖哥面前,“不行,真的不行,我不放心……”
“你这是关心则乱!许樱是个大姑娘了,你不能再把她当小孩看,”胖哥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你要相信她,她有独立处理这些的能力,她长大了,不是吗?”
周慕宇已经完全乱了,别人说什么他都听不见,只机械地重复着脑海内的想法,“我要回去,我必须回去,她在哭,师父,她在哭!”
“周慕宇!”胖哥气得发抖,站起身来,用力甩开了他的手,“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你要半途而废?不妨告诉你,从你得罪省队以后,京城圈子里的资源你就甭再妄想!四哥肯放你,这边肯见你,那都是我赔着老脸,拿钱砸出来的!”
胖哥扯开夹克拉链,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以为你是谁,在京城,优秀的拳手何其多,今天和你对手的那个,人家就比你差了?你知不知道,我把老家的房子都卖了,给四哥转会费,给这边的人买烟买酒,我说过一个字儿吗?”
胖哥快崩溃了,今天王教练的冷嘲热讽,还有周慕宇未知的旅程,他也害怕,他也迷茫,他都不知道自己压下一切把周慕宇带到这里是不是错了。
胖哥已年近四十,年轻时挣的钱在退役后的病痛中早已消耗得七七八八,就指望周慕宇能闯出个名堂。
他颓然坐在沙发上,声音无力,“我之前不告诉你,就是担心你心态受到影响。周慕宇,我有私心不假,但你凭良心说,我这些年对你怎么样?你现在跟我说你要回去,你回去了又能怎么样?一辈子去打门票二十的垃圾拳赛?打到三十五,打不动了,后半辈子碌碌无名地躺在医院里,等着许樱给你端屎端尿?”
胖哥抬起脸,周慕宇狼崽子一样凶狠的眼神瞪着,巨大身躯蜷缩在床边,分明块块肌肉都在发力,胖哥却看出了他的混乱,强撑罢了。
胖哥拍拍他的肩膀,无奈叹息,“回去,睡觉!许樱那边,我叫你师娘去看看,行了吧?”
周慕宇仍是一动不动,抽干了灵魂和内脏的行尸走肉般,坚毅轮廓在胖哥的影子下模糊,唯独一双眼还固执地亮着。
许樱的未来,师父的孤注一掷,这些背负全部压在他的身上,他快喘不过气了。
“慕宇,许樱不是哭了吗?去给她打个视频,看看她,行不行?”
周慕宇的唇动了动,胖哥知道这是他动摇了,干脆掏出周慕宇的手机,直接打开微信,向许樱发出视频邀请。
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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