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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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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男人本能地叫一声,又忙闭上口,他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这一下泄力,摔回枕上,眼前一阵阵发黑。

没有办法入睡。

疼——

太疼了。

男人缩在被子里,他觉得冷,他仿佛置身无边的雪原,身体和灵魂都被冻得僵硬,却仍然有知觉,疼痛从身外来,从骨髓来,从四面八方来,刀削斧凿一样剜着他的躯体——这种感觉他记得,疼过三日必定要死。

太一断魂,就是这么厉害。

但这一次仍然不会死——虽然不死,也太难熬。男人咬牙忍耐,渐渐克制不住叫出声,“疼……我疼……”

微凉柔软一只手贴在额际,女人的声音道,“吃过药就不疼了。”

男人短暂地软弱了一瞬,识海中一个顽强的念头又让他变得强硬,尖声大叫,“我不吃……滚——”下一时双唇被人封住,苦而烫的药汁漫过唇齿,滑入咽喉,他想反抗,却只能发出意味不明的喉音,如同哭泣。

男人睁眼,视野中一小片雪白的侧脸——乐悦笙。她没有在看他,只是专注地压着他,口中又有药汁渡过来。

男人瞬间眼前发黑,脑中嗡一声大响,尖声大叫,“你在做什么?”抬手一掌便向她打去。

乐悦笙侧首避开,指尖一掸,男人动弹不得。

乐悦笙渡一口,退一点,又含一大口药。低头见男人大张着眼,面上颈上尽是挣扎间漫出来的药汁,狼狈非常,却仍然凶得很,愤恨地瞪着她——此时救命要紧,只能硬着头皮,半点不商量接连渡过药汁。

好歹把一碗药都灌了下去。乐悦笙从袖中抽一条绢子,同他擦嘴,顺手又擦去一脑门冷汗,松开穴位,“是不是不那么疼了?”

男人咬着牙道,“你装什么好人?”

“我不是好人行了吧?我是坏人。”乐悦笙用指尖理顺男人被冷汗打湿而黏在面上的乱发,“折腾一夜总该累了,睡一会儿。”

男人厌倦地闭上眼,“假惺惺的做与谁看,滚——”

乐悦笙毕竟理亏,灰头土脸走了,走一时转回来,掀开帷幕,“若还是疼痛,只管叫我。”

“滚。”

乐悦笙一滞,放下帷幕出去,摸一摸脑门一头汗——伺候这人比打架还累。

外头已是夜间,乐秋风在招手游廊上守着,“人在外头,少掌教还要问话吗?”

“让他来。”

乐秋风下楼,不一时带着个提着药箱子的男人来,“昨夜家中病人危急,冷落了先生,先生妙手回春,我的伤已经没事了。”

大夫打一个拱,“小人不敢枉居功。”便道,“小姐外伤沉重,汤药不过中规中矩,多亏了好伤药才能康复神速。”

“什么药?”

大夫打开药箱子,拿一只瓷瓶奉上,“还剩这么一点,能不能斗胆同小姐讨个方子?”

乐悦笙接在手里打开,闻一闻,又拈一点在指尖,碾开来细看,久久笑道,“确实神药——为何同我讨方子?”

“小姐家传的神药——应有方子?若是秘方不外传,可否卖与小人?”

乐悦笙摇头,“只说你从哪里得来的。”

“正是同小姐延医问药的那位哥儿给我的。他不是小姐家里人么?”

“随我来。”

大夫愣一下才跟着乐悦笙往里走,穿过一重帷幕,床榻上缩着一个男人,勾着头昏睡,看不清面貌。房间里尽是男人短促沉重的呼吸声。

乐悦笙伸手勾起男人下颔,男人被她惊动便闹起来,挥手反抗。

“你看清楚——是不是他?”

大夫悚然一惊,“正是这位哥儿。前日还好好的,如今这是怎么了?”

男人挣扎一时自己就醒了,眼开眼叫,“大夫……你来了……救命——”

大夫紧张地看一眼乐悦笙。男人挣扎中牵动伤处,瞬间又疼得糊涂,乱七八糟喊叫,“吴大夫……大夫——”

乐悦笙道,“如此便请大夫给他看看。”握住男人一只手托在掌心。吴大夫乍着胆子上前诊脉,片刻惊慌失措,“哥儿这脉象——这,这是——”

“怎么?”

“……好生准备后事吧。”

男人正勾着头喘气,闻言双目一翻,一声不吭昏死过去。乐悦笙往颈边摸一时,捏开唇齿硬填一枚药丸入口,同他掩上被子,便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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