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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生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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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色将亮未亮。尚未完全升起的日头半明半暗隐映在云间,淡淡的橙红,像一块流心奶黄月饼。

流心奶黄月饼,用大量软化黄油加糖粉搅打,做出来的月饼皮子浓郁酥香,中间的奶黄馅儿更是口感带沙、绵密细腻,要是在微波炉里叮一下,蛋黄热乎乎地流出来,味道更佳。

可惜这里没有微波炉,甚至也没有月饼。

林稚微微叹口气,掂了掂肩上的包袱,继续沿着十里天街一路向南。

一路上,临安城花天锦地的风貌尽收眼底。

青墙黛瓦的民居分布在州桥两侧,鳞次栉比,商家店铺也多了起来。

大街东侧接连有鱼市、肉市、金银铺、彩帛铺、漆器铺,琳琅满目;西侧则有羹店、酒店、香药铺、珠子铺、果子行等,五光十色,光怪陆离。

“磨剪子哟——”

卖剪子的货郎摩挲着手上的两块铁板子,“当当”敲得起劲,配上一把好嗓子可劲儿吆喝,声音传到深宅大院,很快就来了生意。

同样的道理,卖百货的,摇着拨浪鼓,唱着货郎歌;卖糖果的,箫声为记;卖酒的,吹着玉笙,拨着管弦;卖鱼的,卖肉的,卖油的,补锅的……吆喝之外,各有相配的乐器声。1真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

不过这些暂时都和林稚没什么关系。

当务之急,他需要找到一处价格实惠的住处暂作歇脚——关键是价格实惠。

不知走了多久,他在街道尽头的一座客舍前停住脚步,“吱呀”一声推开了门,待看清舍内景色时,不由得一愣。

无论是墙壁还是褪了色的廊柱,甚至是稍平整些的假山石头,到处都写满了长长短短的诗句。

五言、七言、词、百字令,还有几句用来凑数、不讲究平仄对仗的打油诗。

反应过来,林稚哑然失笑——这可能就是宋朝独有的人文风情吧。说不定,上面还有某位他前世久仰已久的名家亲自题写的真迹。

念头刚转到这里,便听到有人问话:“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林稚那抹没来得及散去的笑容还挂在嘴边,扭头答道:“住店。”

捕捉到这缕甜丝丝的笑意,老板娘居然有几分感动:好久没见过如此标致的小郎君了!

不得不说,林稚生了副十分讨喜的长相。

白净小巧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宛如鸦羽,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漂亮的小伙子谁不喜欢?四十来岁的老板娘把扫帚搁置一旁,笑盈盈地迎上来,“小郎君打算住几天?咱家店多住多优惠的。”

想了想包裹里为数不多的银钱,林稚道:“先住半月。若是要续住的话……我再提前告诉您。”他现在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最多只够他住二十天。

“好说好说!”半月小住对见多识广的老板娘来说实在不是一笔大生意,但她丝毫不在意,笑着说:“小郎君莫要如此客气,我啊,姓赵,家中排二,你便叫我二娘吧。”

林稚从善如流:“赵二娘。”说着便把一样物什推过去,“这是我的公凭,请您过目。”

宋朝的公凭类似于后世的身份证,行走江湖,没了它可不行。

赵二娘原本没想细究这个,没想到林稚如此懂事明理,又看他身上衣着虽不华贵却也干净讲究,估摸是个来体验生活的小公子,越发对他心生喜爱,接过公凭随手一翻——然后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白纸黑字,“慈幼局”那三个大字实在有些显眼。

临安城内,朝廷创办了许多专门收养弃婴的儿童福利院,名叫慈幼局。政府出钱雇奶妈哺育,每月发放粮食和衣服,直到将这些可怜的孩子养大成人,然后让其自觅生路。2

赵二娘前几年曾路过慈幼局一次,对那扇略微掉漆的朱红色大门很有印象。

“才二十岁,这小郎君真是可怜……“联想到自己在外做工的儿子,她心中感慨,继续往下看,在看到林稚的名字时突然顿住。

姓林,又是在慈幼局长大……只怕多半和那位有点关系。心中的叹息更甚:“多知事明理的孩子,可惜这辈子就这么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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