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2 / 2)
雁邻动也不敢动。
她憋回了眼里的泪,没忤逆他,松开了他的胳膊,缩成小小的一团。
裙摆散开。
雁邻像绽放的花朵。
黎雁书知晓她安分了,抬起她的手,握住她纤白的指尖,瑞士军刀的刀尖压上那抹绿。锋刃刀尖下,顽固的绿色堆积、脱落,细小的灰粒掉他黑色西裤上,他也没管,认真地仔细地替她铲除手上的脏东西。
雁邻眼眶蓄满了泪。
她手指上的浅绿一颗颗剥了干净,粉嫩的指尖上透出些淡淡的划痕。
黎雁书这才满意。
嘭——
瑞士军刀被扔在茶几上,他不要了。雁邻双眼无神地看着干净的指尖,颤抖着,唇上咬出了血印。黎雁书拍掉西裤上的灰粒,看向了她。
“抬头。”
雁邻抬起头。
黎雁书后仰身体,靠回沙发,“这就哭了。下次再涂,就拔掉指甲。”
“看你长不长记性。”
雁邻哪里敢反驳他,膝盖跪着有些疼,黎雁书让她起来,雁邻欢喜了阵,就在她以为事情要过去的时候,却听到他说,“跟我去地下室。”
“!”
雁邻腿瞬间软了。
她顾不上黎雁书的厌恶,又抱住他的腿,“不要!我不要去地下室。”
“乖。”
黎雁书摸她脸。
雁邻像祈求主人怜爱的小猫,蹭了蹭,黎雁书淡定收回手,“不行。”
地下室是她的噩梦。
雁邻跟在黎雁书后面,腿根软着,人发冷,愈往下走心底愈凉,台阶延伸到了最下面,与上面同样的摆设。不过,这下面只有一个房间。
不能说是房间。
是一个巨大的金色鸟笼。
雁邻想起初遇那天晚上,黎雁书坐在灯下,眉眼疏冷地问她叫什么。
她说:雁邻。
大雁的雁,邻居的邻。
黎雁书说巧了,他名字里也有个雁字。雁邻听了很开心,仿佛是冥冥中的注定,可他下一句话却是:既然是鸟,你应该会很喜欢笼子吧。
于是。
他打造了这座金色鸟笼。
鸟笼约一层楼那么高,里面有床、沙发和灯。雁邻躲在黎雁书后面,久远地记忆被拉扯出。也如同现在这般,她擅自剪掉了自己的长发。
黎雁书知道后,摸着她只到肩处的短发,笑也不笑,直接将她带进了这,关了起来。雁邻光是回想就后背生麻。黎雁书打开鸟笼的铁锁。
雁邻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雁书哥哥,我真的错了。我不要进去。”
“我说过的。”黎雁书慢条斯理地拉开金色的门,“你答应来这里后,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未经我的允许,不准你随意的毁坏和弄脏它们。”
雁邻说不出话。
黎雁书说得对,这是他们当初的条件。
她从他身侧进了笼子里,乖乖地坐在雪白的床上,粉紫色的长裙堆叠在脚边,乌发些许凌乱,微微散落,温和的光源下,她美的像精灵。
被关着的逃不掉地。
黎雁书合上门,锁上,转身离开。他的脚步声慢慢消失在台阶尽头,光也一点点暗下,只余下这金色鸟笼里吊着的灯。空旷的地下室里,雁邻面色发白,觉得四面八方都是盯着她看的眼睛,泪无声地落下。
哒哒哒——
脚步声去而复返。
雁邻轻抹了泪,看向声源,黎雁书又回来了,她灭掉的希望又燃了起来,扑到笼边,双手握着金色铁条,欣喜地看他。黎雁书身形笔直,宽肩窄臀,长腿几步就走近了铁笼,面容比刚才多了几分温和。
“雁书哥哥,你——”雁邻地话没来得及说完,就看到了他手上的东西,她藏在枕头下的指甲油。浅绿色的小瓶子被他捏在手里,旋开。
雁邻倏尔睁大了眼。
黎雁书旋开瓶盖,瓶身倾斜,当着她的面将里面的液体全部倒了出来,一滴一滴砸在地上,晕染开浅绿的花。雁邻看看他,又看向地上,耳边响起刺耳的声音,原来是他松了手指,小瓶子落地,弹了两下。
碎了。
雁邻双手握紧了。
黎雁书从头至尾没说过一个字,他做完这一切,转身离开,像刚才那样,台阶尽头的光暗了。雁邻缓缓蹲下,探出手臂,指尖悬在那摊指甲油上方,在要落下时又猛地收回,不可以的,她不可以碰脏东西。
她不能弄脏自己。
弄脏了就出不了笼子了。
雁邻撑着发软的腿坐回床上,眼里还盯着那抹绿,黎雁书最擅长抹灭她想要的一切,是她自愿的。蓦然,唯一的光源灭了,她眼前漆黑。
什么也看不见。
雁邻抓紧了手下的被单,不小心地,碰到了她指甲上那明显的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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