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篇之白月光×青梅(4)(2 / 2)
是夜,晚上七点。
天阴沉沉的下起了雨,染了城市半月尘土的灌木和树叶终于洗刷掉灰蒙蒙的过去,在一片不间断的雨幕中,浓郁的绿像是流动的油彩似的迤逦而下,消弭在路边下水道中。
司年的视线从数学卷子上挪开,她揉了揉眉心,推开房门下楼。
餐厅里,阿姨已经做好了满满一桌饭菜,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正站在客厅明亮的落地窗前打电话。
【穆青,你母亲。】
【你父亲去世之后,穆青强忍悲痛,接手了家里的公司,是个优秀的女强人。】
“女强人?”司年挑起一边眉毛。
在系统的设定里,“女强人”这个称呼,意味着工作能力的强悍,以及家庭的缺憾。
甚至按照系统的恶趣味来看,这类人的能力越大,家庭的缺憾就越大。
而“优秀的女强人”,她的缺憾显然就不止丧夫这么简单。
司年行至餐桌前坐下,没一会儿,穆青女士就挂了电话,她拿了瓶红酒,阿姨陆续把饭菜端上桌。
最后端上来的,是一份红烧茄子。
司年不喜欢吃茄子,不论是哪个世界。
她猜到了会发生什么,于是看到穆青几乎把整盘茄子夹到自己碗里的时候,她并没有意外,而是忍着恶心都咽了下去。
穆青晚上并不吃饭,她只看着司年。
说起今天的家长会,她心情显然很好,不过她下午忙着公司的董事会,去参加家长会的是她的秘书。
这顿晚饭吃到了后半段,穆青已经喝的有些多了,并不见苍老的面孔上露出几分薄红,她看着司年,像是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
盘子里的茄子还剩最后一块,她面露哀伤,说“这是你爸生前最喜欢吃的菜,他是山东人,年轻的时候下海经商,背井离乡,最喜欢的就是这家乡的味道。”
那块冷掉的茄子又放进了司年面前。
司年咬了一口,像是咬了一块已经冷掉的、油腻的肥肉。
穆青又灌了口酒,眼睛里闪着泪光,嘴角微微上扬,“你和你爸的吃相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秀气、文雅,妈妈每次看见你吃饭,就像是看见了你爸似的。”
这是她唯一能看得见那人的方法了。
司年嚼着米饭,像是嚼着一块干掉的蜡,
穆青又说:“今天董事会实在忙得走不开,妈妈让崔秘书去听了你的家长会,年年,你别怪妈妈。”
司年抬起头,眼睛黑亮亮的,说“妈妈,爸爸走后,你要接手公司,还要照顾我的情绪,已经够辛苦了,家长会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妈妈知道你懂事。”穆青眼里的泪光更甚,“不过高中是个关键时期,妈妈让崔秘书和你们老师说了你的情况,让他多照顾照顾你,你有什么事情就和你们班主任说。”
司年脑子里“嗡”的一声,短暂的失聪了片刻。
但好在穆青接了个电话,匆忙地离开了,司年转身回到房间,吐了个昏天黑地。
系统解释说【身体的所有反应来源于原来的司年,你不想直接接受她的记忆,可以从她的身体着手,看她执着的到底是什么。】
司年吐完没多久,阿姨敲门,给她端了一碗小米粥。
看样子,今天这样的事情在从前是常态。
如果单单是不喜欢的话,不至于会有这么强烈和频繁的呕吐,司年更愿意相信,这是心理作用作用下,身体长期形成的条件反射。
像是身体抗拒茄子一样,她的内心深处也在抗拒母亲对她的管控,尤其是那句“让崔秘书告诉了老师你的情况。”
她的情况,她的什么情况呢?
司年试图在房间里寻找从前的日记,但是什么也没找到。
事实上,这个空间看起来温馨和舒适,淡粉色的窗帘下,飘窗上放着两只一人高的白色玩具熊,旁边是一张小小的单人沙发,配着一盏漂亮简单的立式台灯,身后是大大的,嵌入式的书柜,书柜里摆得满满当当的书。
书桌挨着书柜,上放着一个巴掌大的小音箱。
单从卧室来看,一点也看不出系统说的,“浸在苦难里”的感觉。
司年又想起了那三篇日记——我需要自救、需要说话、需要阳光、需要运动、需要一切正常人都会喜欢的光亮。
所以,这个看起来温馨的房间,仅仅是她自救的需要之一吗?
系统又在问她,要不要直接选择顺承之前的记忆。
司年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她已经受够了做男主白月光的种种痛苦,更并不想在接下来的世界里,都清醒地把之前的痛苦再尝一遍,现在的她更愿意用局外人的心态来完成任务。
她只需要知道,司年在家里很压抑就够了。
她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方眷。
早在系统说她们两个势同水火的时候,司年那被压抑了许久叛逆,就井喷似的涌上了心头——既然系统说她们不和,那她就偏要和方眷扯上千丝万缕的联系!
摔倒要摔在方眷身上、送医务室要她背着去、自己受委屈要方眷出头、她不肯出头就把她也拉下水、给她穿自己的校服
哈,一厘一厘地,这不就扯上了?
至于男主,本来就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他喜欢她,她就要给出回应、没有回应,就活该被当做炮灰、当做他伟大爱情的牺牲品?
凭什么要自己,为他们伟大的爱情殉葬?
司年连上了蓝牙,里面正在单曲循环的是音乐剧《摇滚红与黑》的片段quel ennui
这是音乐剧里,玛蒂尔德刚刚出场时的音乐,欢快、放肆、为所欲为、充满了对理想英雄主义的幻想和对无能现实的失望。
一如玛蒂尔德本人一般,司年也跟着雀跃起来,她光脚踩在地上,从书桌到角落的单人沙发,轻快的像是自由的白鸽,每一步,都踩在所谓的旧俗陈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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