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树横街(9)(1 / 2)
叶之巍坐在角落,整个人藏在阴影里,晦暗不明,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酒吧里的热闹不属于他。
沈凌衣到吧台要了杯无酒精鸡尾酒,等待的过程中,他的目光止不住往叶之巍的方向看去,心里依旧打着鼓,忐忑不安。
有关为什么是江遇会把叶之巍带来,他的脑子乱成一团,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这哪是要给他找个解释,你分明就是想给他找个借口。”耗子没唱歌了,坐在吧台边,给他递了支烟。
沈凌衣下意识要接,指尖刚刚碰到,触电似的,又收了回来。
“算了,他在。”
耗子直接扔给他,“有什么好演的,更夸张的都看到了,还怕再看到你抽烟?”
耗子的话又把沈凌衣点醒了,一想到自己刚刚那种样子……
他在心底嗤笑自己,一直以来,他并不把自己沦为陪酒之列,不过为了业绩,有时候不得不做出一些自己并不愿意的事情。
想着等债务还清,也就不做这些了。
但那天陆越问及此事,他却又实在想不明白,真还清了钱,他之后应该去哪?去做什么?
他没有房子,没有学历,离开蝴蝶巷,他去哪安身立命。
等他回过头,看到江遇给叶之巍端去一杯饮料,恰时四目相对,江遇看到他,目光闪躲,自己手里的鸡尾酒顿时显得烫手了。
但直至他走过去,叶之巍没有动那杯饮料一口。
两人面对面地看着,他忐忑地倚在沙发边上,没把鸡尾酒递过去,而是自己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起来。
“你怎么来了?”
沈凌衣低着头,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敲打着。
“不可以来?”叶之巍反问。
自然也不是不可以,沈凌衣不敢想象如今的自己在叶之巍心中是何模样,他觉得叶之巍一定很生气。
然而,叶之巍却说道:“平常他们都这样欺负你?”
男人的嗓音显得些许冷冽。
鸡尾酒入口,牙齿碰到了冰块,沈凌衣打了个哆嗦。
“也不是。”他急忙解释,“只是因为好几天没来上班,以前的客人不太开心。”
“所以是什么造成你这段时间不能来上班的?你……”叶之巍顿了顿,微不可吻地叹了口气,“有没有想过?”
沈凌衣稍怔,目光落在叶之巍面前那杯没有动过的饮料上。
思绪被引导,他想到了江遇。无论如何,整桩事情都是由那十万块钱引起的,不是为了江遇,他就不会撺掇人家离婚,也不会被男方找上门。
如果江遇那天没有把他供出来,他又怎么可能在外面躲着不敢回家。
可他们是朋友,沈凌衣不敢细想。
明亮的灯光在他的脸上扫过,眼角还有残留的余红,跟随着暧昧的灯光,让他沾染上一层若隐若现的媚意,沈凌衣玩着杯里的吸管,冰块撞地叮当作响,他慢慢走过去,坐在桌角上,一只手浅浅撑在身后,像是浑身没有骨头,软绵绵地。
“叶老师,你以前,去过酒吧吗?”他嗔笑问。
叶之巍颔首。
沈凌衣伸出带着水珠的手,细长的手指慢慢在叶之巍的腿上滑动,“我指的,可不是清吧。”
叶之巍下意识在‘难得一见’里扫视了一圈,迷乱,带着□□的气息,那些男人带着伴来,一个个喝醉了,就无所顾忌地亲吻抚摸。
他第一次来‘难得一见’,以前最多和余安林去过环境幽静的清吧,这样吵闹而弥乱的地方,他从来没有踏足过一步。
沈凌衣把手里的鸡尾酒递过去。
叶之巍垂眼看向吸管,上面有明显的咬痕。
“嫌我脏?”
像是有一股电流经过身体,叶之巍脑海中闪过那晚在便利店旁边的片段,沈凌衣搂着他的脖子,索吻为果,苦笑着问是不是嫌他脏。
带着水珠的手被猝不及防地握住,沈凌衣的身体不由得往前靠了些许,叶之巍握住他的手,看起来有些薄情的那双唇将吸管含住,轻轻在上面咬了一下。
空气好像被加热了,他忽然觉得很热。
沈凌衣张了张嘴,想问的话被人打断了。
“真喜欢你的人,不会在乎你的职业。衣衣,如果不想让我知道,你应该瞒地更好一点。”
叶之巍严肃认真的样子带着禁欲感,他像个误入了盘丝洞的神仙,让人莫名产生了点亵渎的渴望。
沈凌衣忍不住笑了,“比如呢?”
“不让我送你回来。”叶之巍道。
“可是……”
沈凌衣重新咬上那根吸管,舌尖暧昧地缠绕了一圈,让看得人觉得口干舌燥。
“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很难拒绝你。”
这句话他没有说谎,全然发自内心,并不是为了完成工作而准备的台词。
“就好像,我们其实很早以前就见过,只不过我的脑子把你忘了,可我的心却还是对你很顺从。”
叶之巍的喉结上下动了动,酒吧昏暗,没人能从沈凌衣眼中看出这句话的真假。
那天晚上他不知道叶之巍是什么时候走的,他只是觉得那天晚上的心经历了一阵波澜壮阔,而叶之巍的话像是定海神针,把他那些搅乱他思绪东西给肃清了。
叶之巍不在乎他的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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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入了秋,蝴蝶巷外那排香樟树渐黄渐绿,还有黑色的果实深入其中。树下那些下棋的老头换了阵地,怕那些黑不溜秋的果实落下来,坏了他们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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