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2 / 2)
银屏用木瓢往木桶内“哗哗”添着凉水,一边不住朝这边看,很是为人打抱不平。
刚才她一替少夫人揭起衣角,就被腰间指痕吓了一跳——密密地挨在一块儿,红到现在还不消,可见当时用了多少蛮力!
这还不止,还有那难以言说之处,两处都布满了痕迹,也不知扪弄了多久,竟不知道体恤怜惜一些?
果真是虎狼世子!她看着都心疼死了,竟然真下得去手?
李素织自然也看到了,没想到一次胡闹就变成这样,紧紧扶住竹榻扶手才稳住身形,说水太热,叫她再提些凉水进来。
坐着歇了会神,她想起和银屏没说完的话,开口问:“你想送珠锁走。为什么?”
此处没别人,今日又有些累,她不想猜来猜去。
银屏停下舀水动作,拘束地抓了抓腮,“我也说不好……”
“吞吞吐吐,倒不像你的性子。我知道你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李素织的声音带了些泡浴中的浮软。
“只怕我是一时听错。但打发她回去并没有坏心,对她也是好事……”
李素织慢慢回头,明眸干净如洗,叫人对她难以欺骗。她说:“总得叫我知道是为什么?譬如,你说打窗下过听到的只言片语,就该讲一讲她和谁说的那些。”
明明没见少夫人施威,银屏仍是跪了下来,神色纠结,“我不是刻意要瞒少夫人,实在有些难以启齿。那日我想给扇子做个扇套,又想着打个络子坠在底下好看些,就去找她。到了窗下,听她和个女子在咕哝些什么,听了几句,发现那人竟是碧云!”
“两人叽叽咕咕说了许多,碧云又提到秋鸳虽然被放出柴房,行动总是受制,央求珠锁去求您放她一马。这也就罢了。我正准备悄悄走了,不叫她见了我尴尬。却听碧云又说,将来总要相互扶持,在东院立下一个山头才好,不仅秋鸳沾光,你我也得利!世子一旦开了头,便是神仙来也挡不住的!”
李素织听得入神,手臂一时不防滑到水里,扬起的水花飞溅,脸也湿了。她拿来浴桶旁矮桌上的巾帕擦着脸,平静地问,“所以你叫我不要当面问她,是怕她以为我成心撵她,失了体面?”
“是”,银屏低下了头,“撵走的丫鬟一时想不开,上吊投湖都是有的。我知道她这样不对,可毕竟三年里头她没犯过大错,刚来那阵也和我一起受了这里不少气。还求少夫人网开一面,放了她回家。”
“银屏”,李素织叫她抬起头,“人心欲壑,总是难填的。但你说了,我不能不答应——你可以去劝她,我也可以安排她离开。只有一点,你别为这个伤心。”
银屏连忙含泪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少夫人会答应,我也知道她不一样了,我只是想试一试,万一呢?”
“是啊,万一呢?”李素织笑了一下,不知在笑她还是笑自己,“总要有这么一遭的。”
这事在银屏心里算是解决大半,她破涕为笑,宽了心站起来,准备提掺好凉热水的木桶过去。
李素织说:“这些足够了,不用再添,你坐着歇会儿。”
银屏在一方小竹椅坐下,却又想起什么,在竹子劈开后制成的架子上找了一会儿,找出一瓶肥肚圆瓷罐。
再等了一会儿,她过去扶了少夫人起身,替她解下裹发棉布,手摸了摸头发没有湿,服侍她穿上寝衣,趁着长长的衣带还没系,在她耳边悄悄说:“奴婢找了去淤药膏,少夫人躺在竹榻上抹一些罢。”
在这过程中,她尽量控制自己的视线不乱瞟,心里还是难免在骂:熊瞎子都比那些个高门大户里的世家公子懂得疼人些!真把人当兵营里的那些人操练了吗?
李素织微微失神,不知怎的,想到男人的手和女人的比起来,到底还是不一样。
等银屏给她系好衣带,又被人披了一件夹棉外衣,才裹着一身热气回了西耳房。
遣走银屏之后,她吩咐外头几个上夜的丫鬟,“不管什么时辰,世子要是回来了,你们派一个领头的来告诉我。”
丫鬟们自然是很高兴被差遣一回,这又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少夫人客客气气的,只怕她们的好处不会少,便都抢着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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