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 / 2)
赵奕似乎不是很想提侯夫人,但很高兴她为自己着想,没打算驳了,“夫人原来这样想,是我错怪你。——对了,云南送来一批玉石还不错,给你再打几套簪环首饰?”
李素织对玉石不大热衷,只说:“还是送到荣欣堂去罢。”
“那里自然也有,不许不要我送你的。”
赵奕牵了她到红木大书架前,引着美人到进来时他坐着的那张椅坐下。
大掌按在她肩上披帛处,他逡巡了一眼书架上陈列的古董时玩,眼神落在一个定窑白釉盘,伸手挪到一边,取了压在盘下的一本折帖,递了过去。
李素织打开这本宽约一寸六分、长五寸的三折帖,就看到一整页翡翠、玛瑙之名,往帖顶一看,三个红字写着“原石料”。再往后一翻,便是玉冠玉佩玉坠杯之流,都是刻好的配饰玩意。
她越看越是心惊,与去年前年比了一比,足足翻了四五倍,没心思再看,迟疑道:“这是……黔国公的意思?”
成国公府一共两位嫡小姐,一位嫁给宣平侯府,是如今的侯府夫人,一个嫁到云南黔国公府当世子夫人,据说手腕极为出色,地位稳固。
但就算是当家夫人,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玉石运入京城,不可能不经过当家人黔国公同意。
赵奕把玩着她披帛上的垂穗,有一下没一下的,唇角一翘,“怎么这样机敏?不过只猜对一半。”
李素织见他这样放松,以为他没把这个当回事,提醒说:“虽是亲戚,你也得量力而行。”
他说黔国公猜对一半,那便是和黔国公府有关,排一排素日往来,除赵奕嫁去黔国公府的姨母再无第二人。
天下熙攘,利来利往。收了这么多东西,送礼之人必然所图极大。李素织不希望赵奕为了这些身外物置身险境。
“我并不缺这些。”她合了折帖推还给他。
赵奕没接,看她的视线有些藏不住的得意,“担心我?——你不是说想出去看看,云南就不错,我有意求圣上外放。”
指向李素织手上折帖,“这些,算他在投石问路,不算什么。”
李素织没想到他还记得,心尖一颤,睫毛忽闪一下,垂了眼道:“不必强求。”
这辈子赵奕最不想听见的就是“强求”二字。抚着她微肿朱唇,眼中黑雾骤起,俯下身来,呼吸缠耳,“夫人不想要,也得替我们的娇娇思虑。倘若女儿嫁去别人家,被嫌弃嫁妆太薄怎么办?”
李素织莹润耳尖冒了粉,骤然推开他,脸绷得生紧。
赵奕眉毛微微一挑,似乎在替“女儿”谴责她,“这都是未雨绸缪,织织听羞了,就不替我们的娇娇儿筹备着,也忍心?别人嫌她,难不成还能日日住在娘家不成?”
“为什么不可?她要是喜欢,自当养她一辈子的。”李素织回了一句,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扶着桌面就想起来。
他说得煞有介事,她在那一刻也只当自己有了一个和他的女儿,一本正经地和他商量起女儿的婚后事。
赵奕愈发得意,眼见她真要恼了,忙按住她,“你不愿选,我就自己安排,过些日子送到你手里,不准拒了就是了。”
李素织“嗯”了声,再看画案上的折帖,觉得分外不顺眼起来,拍落他的手,“别拦我,天色已晚,我得回去了。”
赵奕也不生气,拿起折帖往地上一个大画缸“倏”的一抛。
缸身肥阔,插着几卷长轴,折帖一进去就没了影。
“叫夫人不开心的东西不见了,留下陪我用饭。”
问泉领着小厮抬饭进来时,小心看了看世子脸色,发现果然好转许多,心里的大石头才算放了下来。
银屏帮着把菜馔饭具摆在案上,请世子和少夫人来吃。
两碗清亮亮的火腿鲜笋汤已经盛好,还有几盘清热小炒,算不上丰盛,但干净开胃。
李素织用银屏包在帕内从东院带过来的勺子喝了一口汤,微微皱眉。
问泉最会察言观色,忙道:“这几日小的特意叫柳妈妈不要加盐,忘了告诉她少夫人今天也要用。”
“为什么不加盐?”李素织有些诧异。
从前赵奕虽喜欢清淡些的饮食,但也没有她吃得淡,更何况这些年来他好像慢慢改了,对热辣鲜香的更有胃口。
赵奕重重一咳,暗含威胁地看了问泉一眼。
问泉冷不丁被这么一看,心里直打突突,眼睛转了一转,笑道:“肥鸭肥鹅吃久了闷人,吃些清淡的,养生!”
银屏悄悄嘀咕了一句,“我那天还看见你饭都不吃,净抱着个比碗大的鸭腿啃呢!还说什么养生……”
问泉听见了,在那一味傻笑,也不呛回去。
……
少夫人带人去外书房的消息传到荣欣堂时,侯夫人吃完了饭,巧月正伺候她用茶漱口。
她咕嘟两声,吐了含在口里的茶到漱盂,接过帕子擦嘴,没好气地扬眉,“这时候倒学会笼络夫君了?以往都在做什么?她挑这样的时机,我看她就是为了打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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