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妆钱(2 / 2)
其实她一直怀疑自家夫人病逝跟那院里有关。
自家夫人身子骨柔弱却是不错,可骨子却没有差到那样的地步。
只小产一次便伤了根本,她不信。
其实莫不说她不信,便是夫人自己临到终了都还不敢相信。
可再不信又如何,人已经如同风中残柳,逐渐衰败。
青禾道:“我并不知,不过是随口一说,吓唬吓唬她而已。”
书中确实曾提过姚遗梦的死与赵姨娘有关,可戚宝儿到底只是个女二,书中用来描写她的笔墨实际用得不多。
所以这其中过程,青禾并不知道。
若是没点证据,如何能一一举搬倒赵姨娘?所以倒不如说她只是无心说出来吓唬吓唬她。
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口无遮拦说出什么都不足为奇。
而且,青禾有预感,戚长峰不过是因为在她这里受了气,从而将心里的不悦转移到引起事端的赵姨娘母女身上罢了。
待他气消了之后,赵姨娘母女依旧是他的心头挚爱。
她知道自己现在将赵姨娘得罪的如此彻底并不是个明智的举动,可她不在乎。
她就是要将自己只置于死地,而后,死地而后生——
从清锦院里回来以后,赵姨娘便浑浑噩噩的。
她如坐针毡,似乎只要一坐下就能想起那小蹄子阴冷的面孔。
金玉握住她的手,安抚她:“姨娘莫想了,二姑娘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如何可能知道什么?她兴许就是那么随口一提。”
有了她的安抚,赵姨娘才仿佛找回魂魄了一般,她茫然道:“她真的只是随口一提吗?会不会,会不会那丫头真的知道些什么?”
“不会的,那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如今夫人的头七都已经过去数天了,若是她真的知晓的话,定然早就告诉二爷了,怎么可能憋到现在?”
赵姨娘缓缓点点头,可这心里却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安定。
戚青禾就仿佛一根刺,扎进了她的心里,比姚遗梦更深,更让人觉着生疼……
自那一日后,赵姨娘称病了数日。
戚长峰倒是派人去问过两回,她却连应付家主的兴致都没有了。
而青禾的日子却单调而不失乐趣。
陈妈妈那一日忽然将一摞子账本搬给了她,青禾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她那是何意。
陈妈妈同她解释道:“这些都是夫人留给姑娘的嫁妆钱,其中有一些宅地和铺子。”
“姑娘不敢将这些东西交给二爷或者老太太保管,只得秘密交由奴婢,可奴婢对这些也是一知半解,哪里管得了这些,只能找几个管事管着。”
青禾笑道:“既是嫁妆钱,那应该等我及笄以后再交给我,你确定现在就交给我一个奶娃娃吗?”
陈妈妈摇首道:“奴婢虽然不知姑娘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奴婢也不愿意往深里想,但是奴婢知晓,姑娘这样的转变是对的。”
“姑娘今时不同往日。”说着,她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小姑娘,又道:“奴婢能感觉到,姑娘这具小小的身子里似乎住进了一个强大的魂魄,奴婢相信姑娘。”
青禾小手把玩着自己散落在肩头的一缕秀发,她原本就没有准备在陈妈妈面前隐藏自己。
装一个孩童模样太累,她装不好,也不想装。
她站起来,随意翻了翻面前这些账本,撇嘴道:“好吧,反正闲来无事,倒不如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于是乎,闲来无事的青禾就开始没事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看着账本。
若说戚青禾之所以能这么自在,还得感谢那几位的不管不顾之恩。
既已经确定了老太太和戚二爷都是靠不住的,那她也就没必要天天到那两个人面前刷好感度。
给老太太请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老太太也不甚在意。
而赵姨娘被她两句话一吓,甭说是来见她,就是戚二爷去关怀她两句都没心思应付。
戚二爷这两日马上就要迁往上京,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更是没空搭理她。
说到搬家,青禾放下账本叫了一声。
“陈妈妈,我瞧这上头的产业有一半都在岚州,若是我们搬去上京,这该如何是好?”
陈妈妈正指挥着两个小丫鬟收拾东西,听到自家姑娘叫自己,连忙过去。
她道:“正是因为奴婢对这些不甚精通,所以才……”
青禾挑眉道:“所以才把这些烂摊子丢给我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去管?”
“也、也不全是……”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诶,是。”
青禾收起账本,其实应对办法已经在她的心里了,只是她思忖的问题是如何出面去同这些管事谈。
那些管事都是老油条,若是不找个能压得住他们的人去,实在是难办成事。
这个时候,她就开始对自己竟然穿书成了小姑娘不满。
便是再大个十岁,也是好的,总比一个奶娃娃好办事。
青禾叹了一口气,开始在能帮自己的人之中挑选,最终,她认命的揣着账本到了客院。
客院里,戚景安正在一旁看着稷离指挥下人搬着箱子进进出出。
眸光一转,却瞧见院子门口竟站了一个小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好几日没有见过的戚青禾。
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但是戚景安觉得,自己是愿意她来的。
甚至自己这几日恹恹的心绪都随着她的到来骤然醒来。
于是,他道:“稷离,去将二姑娘请进来。”
稷离啊了一声,顺着自家公子的视线望过去,这才瞧见了那门边的小身影,忙过去。
青禾瞧着稷离朝自己走过来,便知道就是不找他也不行了,只能迈开自己的小短腿进去。
“二哥哥。”她笑眯眯的甜甜叫了声。
小姑娘声音娇嫩好听,几日不见,面色似乎也好了不少,至少如今两颊飞了两团红云,瞧着柔嫩的仿佛青芽一般。
戚景安低声道:“既然来了,方才怎么在外面站着不进来?”
青禾挠挠后脑勺,呐呐道:“这不是有求于人,有些不好意思。”
却听那人清冷道:“既有求于人,站在门外更无用。”说着,他将茶盏递给小姑娘,“说吧,找我有何事?”
小姑娘伸长小脑袋看了看四周,屋子里只有稷离一个人。
稷离跟在戚景安身边多年,早已成了个人精,表小姐一个眼神过来,他立马懂了其中意思。
打着哈哈道:“公子,那屋还有许多东西没有收拾出来,我这便去看看。”
“嗯,去吧。”
得到应允,稷离脚底抹油,退的飞快,顺便还将门带上了去。
待稷离出去后,小姑娘这才不太好意思的拿出自己怀里的账本,“这个。”
戚景安瞧着她拿出的东西,有些不明白。
高门嫡女也好,庶女也罢,待及笄后都要学习掌家之事,届时才会接触到账本。
可戚青禾一个小姑娘,竟拿出一个账本给他,他实在有些不明白其中意思,更不明白这账本是从何而来。
“这……”
小姑娘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头道:“这、这是我的嫁妆钱……”
说着,脸颊处的两片红云颜色似乎更深,她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连忙摆摆手道:“你别多想!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我就是……我就是……”
小姑娘咕哝半天,也没有咕哝一句完整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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