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的买主(2 / 2)
老厂长一听这话,当即把茶缸子都给砸了,这个沈建设!他是半点没把自己这个厂长放在眼里啊!虎毒还不食子呢!小闺女才十六岁,他怎么干得出这种事情来!沈白露劝了半年,才把暴怒的老厂长给劝住。
“父女一场,他把我们逼到这个份上,我也凉了心,我来找您,是想请您帮我把我妈的工作卖了。我妈死前都惦记着这个工作要给我们,可是我们这一去,不晓得哪年才能回来,我妈那性子您是晓得的,要是真让他把我妈的工作拿去讨好继女,我怕我妈在地下都不得安宁。”
沈白露擦擦眼睛,上山下乡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一批在一个月前就开始报名,现在已经报到上头去了。就现在这个形式,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去下乡,再不愿意都得喊两句是自愿去农村支援建设,她们姐妹这个情况如果再闹出来报了名不去,那不是给别人坐实了享乐主义的名头。运动还要持续好些年呢,她不敢大意。
沈白露把沈满满谈对象的事情跟老厂长细说:“他现在是打定了主意要靠着那边,哪里还会顾得上什么父女亲情。”
“难怪沈建设胆子这么大,原来是叔没用了,说话没人听了,咳咳咳咳。。。。”老厂长气闷得咳了半天,沈白露又是倒水又是拍背的才平息下来。
陈刚叹了口气,作为厂长,他知道的情况比沈白露多一些,他退休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看上头的意思,石平确实是最有可能接替他位子的那一位。
沈白露年纪小不知道,这石平啊,还真有可能拿白家的出身来说事。他恨白家,倒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就是以前嘛,一群小子追着白薇薇跑,石平的妹子石秀有个喜欢的男娃也跟着跑,按说两家又没定亲没啥事,石秀那顶多算一头热,可这小姑娘气性大脑子有病,天天在家骂白薇薇,跳桥来逼着小伙子娶她,没得逞不说还被好事者激得真跳下去了。
小姑娘是可惜,那些看热闹的好事者也可恨,可为了这事儿,石平就迁怒上了那小伙子和白薇薇,还跑两人家里闹了一回说结下了死仇,还挺没道理的。
石平心眼小,偏偏他娶了个好老婆,又会钻研,上头定了他接班,老厂长也没办法,目前老厂长大部分工作已经交接给他了。
人还没走,茶已经凉了。所以,陈刚也不敢打着包票说这工作不卖,能把沈白露提早从乡下弄回来。
可也是这个原因,这个工作还真不好弄,要找个买得起又敢买的人,陈刚想了半天才开口:“老婆子,你得空去问问胡家的口风,他们家那小儿子不是一直想进运输队嘛。”
见沈白露不明白,老厂长就和她解释:“这胡家,就就是石平女儿的婆家,胡家的小儿子一直惦记着想进运输队,可那边的位置,比咱们纺织厂还抢手呢,尤其这几年,到处搞举报,胡家也不敢过分活动。”
沈白露一听就明白了,胡家她也是知道的,当家人是供销社那边的,除了这个小儿子,一家子都有工作,还是非常不错的职位。最重要的是,他们和石平家里是姻亲,石平的女儿是他家儿媳妇,但凡石平还念着点女儿,都不敢撕破脸。
这事八成有谱,沈白露就放心了,早在一个星期之前,沈白露穿越回来后,就绕路去了城西的邮局给白晨打电话告诉家里的事情和姐妹两个的决定。白晨在那边听说沈建设的所作所为,气得要命,完全同意沈白露的做法,已经写了工作同意转让书寄鸡毛信回来。从老厂长家里回来,就跟妹妹说了这个好消息。
“可是这胡家既然是石平的亲家,他们能买咱们的工作吗?会不会去告密啊?''
沈白霜有些担心,沈白露揉碎了给妹妹讲:“咱们能答应去下乡,是因为外公的问题,实在没办法。可其他人不一样,小霜,姐姐不想你对下乡抱着太好的希望,这两年,每年都有大把的知青把命留在了乡下。就说这工作,这是能传家的东西,以前有个工作代表着能挣钱,粮票供应也能涨,找对象能找有工作的,两口子有工作了早晚能分房,咱们纺织厂这里一个正式车间工,都有人出两千块,虽然白干四五年,但是往后几十年,两代人都不愁。现在有了下乡这事儿,一个工作,代表了能把孩子留住,陈叔说,咱妈这工作,是进运输队开车的,一开始工资就是五十多块钱,福利还好,更有其他隐形收入,叫价四千五,卖个四千块完全没问题。”
多的东西老厂长没说,但不代表沈白露想不到,玉市是棉纺大市却缺糖。奶奶曾经说漏嘴,说以前妈妈活着的时候,家里从来不缺渣子糖和潮砂糖,村里不少人那粮食来换。
渣子糖就是生产过程中碎了的红糖块,潮砂糖就是生产过程中没有控制好,回潮的白砂糖,和瑕疵布是一样的道理。虽然现在不让做生意,但“以物易物”是允许的,运输队的带点“自家的”瑕疵布去其他城市换点东西,只要你不贪心,就驾驶室放一个小包,抓到了都没人说你啥。
在工作比房子值钱的年代,运输队的工作,它比别墅都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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