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死爹虚伪(1 / 2)
1968年,春初。
纺织厂家属区东北角的一座院子里,沈白露面无血色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盯着天花板,耳边传来沈建设的瞎鬼扯。
“不是爸不心疼你们,你们姐妹两个都是爸亲生的,如果有办法,我哪里舍得叫你们去下乡。要怪就怪你们命不好,有个当资本家的外公,你们不下乡等着别人来p斗,然后连累全家去进牛棚吗?你们听话去了,我每个月给你们打钱,等风声过了再把你们弄回来,这事儿就过去了,你怎么就不能忍忍?非要在气头上和我犟,不然爸怎么舍得打你。”
他喊得冠冕堂皇,生怕隔壁邻居听不见,白露和白霜却始终不发一言。
得不到应答的沈建设心里火气渐涨,心说这两个死丫头当真是听不见软和话,张嘴又道:
“爸爸一个人受牵连没什么,可是你看看你这一串的弟弟妹妹,还有你奶奶叔伯他们,你忍心吗?他们可没有半点对不起你,白露,做人不能当白眼狼。”
这句话从最大的白眼狼嘴巴里头说出来,还真是讽刺得很!白露当场就想蕨回去,把沈建设做的那些不是人的事情拿出来好好说道说道,又觉得无力,有的人恶心事他能做但你不能说,说了他就要恼羞成怒打人。
这种人是没有心的,亲生父女,昨天晚上拿火钳子打她半点没留手,要不是有奇遇,白露今天根本醒不过来。为了抢占女儿工作下狠手活生生打死,这就是她的亲爹沈建设,穿越前的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还会奢求这样的人给予父爱而不换手呢?
真是蠢啊!
今天沈建设如此大声的说这话,也不是说给她听的,要是白露没猜错,此刻外头定然站满了看热闹的邻居。
她是小辈,天然弱势,那些话说出来,有理也变得没理。但白露也不会叫他得逞。
“你这话说得不对!你可以说我可以骂我,就是你昨晚把我打得只剩一口气我都没有骂你一句,因为你是长辈。但我外公也是你的长辈!他是资本家没错,但他是领导盖过章的红色资本家,我妈是烈士,谁会来p斗我?你去整个厂区问问,叫他们摸着良心说,我外公有没有迫害谁家,要是有,叫他们出来和我对峙。
所有人都可以说我外公不好,但是我们白家的人不成,咱们住的这房子,你的工作,当年你们结婚买的东西,我妈留下的存款,有哪一样不是我外公留下来的。
我们不去下乡是因为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你睁开眼睛看看白霜,看看她这身体,再看看我两这张脸,你摸着良心告诉我,我们去插队有活路吗?
都是当爹妈的,我妈临死前都要为我们几个考虑,生怕她死了我们活不长!这叫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再看看你!
这么多年来,你为了你的后老婆,你的好继子继女,把我们丢给奶奶,这些我们不计较,不稀罕,可你们不能不要脸到连我妈留下的东西都通通抢走拿去讨好继女。您做这些事情,半夜不会做噩梦吗?”
白露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句几乎是嘶吼着喊出来。都是住了多年的老邻居,谁家不晓得谁家,当场就有人在外头讨论,说沈建设做事不仗义,一个倒插门女婿要逼走人家原配的孩子,抢自个儿娃的东西,这才是白眼狼。
那声音又细又尖,半点没避讳着沈建设,直把人气得太阳穴两边青筋鼓起嘴巴喘粗气,那只伸出来的手像是瞬间得了帕金森,抖个不停。
“你!沈白露!你真是在乡下没教养好,叫你奶奶惯得不成样子!资本家与我们工农阶级本来就是对立的,我们沈家八辈子贫农根正苗工,你要还是我沈家的人就好好去下乡接受劳动再教育。”
白露嘴瓢,张嘴就来:“没错,我是没教养,我妈死爹改嫁,房子工作被人抢了扔乡下干农活,可不是没教养嘛!沈家是八辈子贫农没错,但这是白家,您从嫁进白家那一刻就跟资本家扯上了关系,只要您还住这儿,还拿着白家的工作,您就是改嫁了那也是白家的女婿。要下乡改造,也得一家子整整齐齐的去。”
虽然和白家的婚事是千辛万苦设计来的,但沈建设最听不得别人提他入赘这件事,此刻被女儿一次一次的提起“嫁”“白家”这些字眼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失去理智,暴怒开口。
“好!好!好!我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做教养!”
沈建设抓起旁边的顶门棍就朝白露打过去。
“不准打我姐姐。”白霜一直防着他,见此情况习惯性的扑到了白露身上,恨恨的盯着沈建设。
沈建设不是没看见小女儿的举动,可他今天真是气疯了,拿定了主意就要给白露个好看,那顶门棍半点没停歇力道,狠狠打下来。
白露忍者剧痛抱着白霜一个翻滚,两人滚下床铺,那顶门棍打在架子床上,传来巨大的声响。
白露拉着白霜走出房门,直接把院子门打开,和外面偷听的邻居们来了个对视。
她情绪激动,抬起头指着自个儿额头:“来呀,打呀像昨晚一样,拿着火钳过来,朝着这儿打,先打死我,再打死白霜,好叫全林城的人都晓得,纺织厂的沈建设是个痴情种,为了抢前妻工作讨好后老婆和继女,能打死亲女儿。”
“姐!”白霜赶紧扶住姐姐,眼里冒火的盯着沈建设:“我姐说得没错,你不是我们的爸爸,你是沈满满的爸爸!”
沈白露昨晚挨了一顿打,背上红肿破皮好多处,刚刚这一番动作,原本结痂的伤口又开始流血,麻布做的薄薄的春衫上立马有血印子晕出来,血淋淋的红色和外头,邻居们的惊呼叫骂唤回了沈建设几分理智,心下有些后悔,一时间又恨自己冲动,白白中了这孽障的圈套,看着那些针扎似的目光,他只能梗着头皮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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