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那古树还苦口婆心的劝他,叫他不要反抗命运,以往像他一样不相信姻缘盘,想要反抗命运的人,全都吃尽了苦头。
谢江月才不信,他们吃尽了苦头,反抗不了命运,那是他们没本事。
他才不会被别人左右人生,何况是一颗不知所谓的树,和一个一无是处的盘子。
只要他离沈安远远的,只要他们没有交集,他就不信,谁还能强迫他。
这些年他确实做的很好,不再跟在沈安身后,不再追逐她的步伐,不再看着他和顾念之亲密便暗自生气…他一直做的这样好,可仿佛真的有推手一般,偏要想推着他走向命运定下的方向。
他不服气。
谢江月下意识捏紧的手中的剑。
他的信念不会改变,他绝不会被命运左右,任何人都别想决定他的人生,他绝不会和沈安结成道侣。
可到底愧疚。
修真界是不大讲就清白这件事的,那是凡人才有的规矩。
如果他没有见过自己的姻缘盘,他也许真的会和沈安成亲,可他偏偏见过自己的命运,他便绝不能对命运服软。
如今既然彻底没了结成道侣的可能性,不如就做回正常的师姐弟吧,就像从前那样。
沈安最近见到谢江月的次数明显增多了,练剑看见他,饭堂看见他,便连走在路上一天也能偶遇几次。
明明以前一个月也见不到一次,现在倒是天天都瞧看见,还会叫上几声师姐。
沈安摸不清他的想法,忽冷忽热,忽远忽近,便也不太搭理他,打招呼便应,问好便答,多余的话确是一句都没有了。
谢江月眼看着沈安点了头后冷淡的走远,心里憋闷极了。
见沈安走到一半碰见顾念之,又塞了块饴糖给他,谢江月更是心烦意乱。
明明都是师弟,沈安不给他糖就算了,怎么理都不理他?
其实这么说也不准确,毕竟沈安确实是理他了,点头敷衍,随便一个嗯字,不也是回他了吗?
可是沈安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谢江月在原地站了会,沈安竟连头都没回,就和顾念之一起看不见背影了。
他自顾自的生了半天气,瞧着沈安是真的不会回来了,又巴巴的跟上沈安刚才走的路,索性也没多久,他就撞上了沈安指导外门弟子剑法,谢江月就在远处瞧着,看着看着,他就又觉得不对味儿了。
顾念之也就罢了,他和沈安从小就亲近,这个外门弟子又是谁?凭什么往沈安身上靠?凭什么让沈安抓他的胳膊?
谢江月看不下去了,他走到沈安旁边,来回踏了好几圈,想要吸引一些注意力,谁知道沈安完全不看他,还是那个弟子看他晃来晃去,主动出声问了他。
沈安终于看了过来,那外门弟子也识趣的走了,谢江月心里才舒坦。
男女授受不亲,那外门弟子实在是太不合规矩了。
沈安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能出声问他。
谢江月这才如梦初醒般回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到这来,他眼神从沈安储物袋上划过,想起来刚才顾念之要糖的事,话就随之脱口而出。
“我想吃饴糖。”
本来这话只是解决目前处境的一个托词,但真的说出来,却仿佛是预谋好的,就像是对刚才看见的情景有多在意,他觉得自己这样未免心眼太小,正想说不用了,沈安为难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我储物袋里就剩最后两颗了,刚刚答应才念之明天都给他,没有多余的了。”
话没说完,谢江月却听的明明白白。
沈安的糖是给顾念之备着的,没他谢江月的份。
他咬了咬牙,无所谓似的挥挥手,“我就是说说,当然还是紧着顾师兄。”
沈安嗯了一声,她没想到谢江月这几天跟着她,竟然是因为想吃几块饴糖,他二人虽关系有些尴尬,但当时救人,她又何尝不是存了几分私心?
不用双修的法子解不了毒么?她心里很清楚。
她擅自用了这样的法子,师傅又逼着谢江月娶她,这难道对谢江月就公平吗?他就该被迫接受吗?
当时在秘境里,她想着说出心意,不就是为了给这五年心中暗藏的感情一个归处?如今这归处已经有了,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那场鱼水之欢便当做给她一场心意一个结尾,从今以后,把不该留在心里的人剔出去,只做那个潇洒自如的天宗大师姐。
本来就早该放下了。
可能是从小张扬惯了,不知道怎么隐藏脸上的情绪,过分丧气的表情明晃晃的挂在那张明艳的脸上。
沈安不是傻子,她怎么会感觉不到,谢江月这段时间的种种表现是想和她重新做回一对普通师姐弟。
是她揪着过往不放,有了那场欢爱便觉得谢江月欠了她。
可谢江月从头到尾意识模糊,恐怕只在清醒之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罢了。
那就做师姐弟吧。
她不去想五年前谢江月为什么疏远她,就像她不会在意纪清和她闹脾气。
其实她计较来计较去,不过是因为谢江月是她心里最特殊的那一个,她付出了,就想着得到他的回报。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谢江月的时候,小小的孩子穿着红白相间的大氅,漂亮的像年画里的娃娃,沈安当时便觉得,这么漂亮的孩子是她的师弟,她一定会好好保护他。
一晃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沈安捏了捏腰上的储物袋,轻声道,“虽然饴糖没有了,但我过几日要下山,我买新的给你,你看行不行?”
谢江月立马抬起了刚才还低着的头,明明眼睛都亮了,偏还要压着声音,做出不在意的样子,讲,“我也没有很想吃。”
他素来最喜欢口是心非。沈安迟疑了一会,还是试探性的摸了摸谢江月的头发,笑道,“是我带给你。”
谢江月心里高兴了,但他还要矜持着,“我只要一点就够了。”
其实他是想说,他想要很多饴糖,最好比顾念之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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