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2 / 2)
一盏小小的金烛盏里,摇晃着一星火光,衬在她的脸上,明艳而张扬的眉眼此刻温软地像只乖巧的小猫儿。
这一夜的邺都,有姑娘沉静地描摹窗外月空,而这道高深地院墙外,正驰骋而过几匹骏马,似一道疾箭一般,飞梭而去。
打更的老汉提着灯笼,瞧见前方的人马急急地闪躲到一旁的商铺檐下。
那前方的一名飞鱼服男子还在四处喊着开路。
“锦衣卫查案,速速避让!”
无星的夜,凉透的风。
城郊的一处村户中,一堆黑衣人正在围剿着一名身着青色襕袍的中年男子,冷刀直直地逼近那人的脖颈处,男人躺在泥土地面上,满脸惶恐着下颚处汗流不止。
“求求你……饶了我……”他的声音颤抖不停,“我保证不会说的!”
“温洞阳,你竟敢背弃主公跑来邺都告御状,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黑衣头领,举起大刀直直朝那温洞阳的头颅落下。
此刻村户的门被人从外踢开,一声巨响,“唰”地一声,一柄绣春刀直直地刺入黑衣头领的头颅处,血顷刻间泂泂淌出,刀刺穿了那头颅,黑衣人的眼来不及反应而瞪得十足圆。
身旁的一众黑衣人此刻心中一慌,便见外头杀入一名绯红飞鱼服的青年男子。
那人乌纱帽下,冷目凛厉,剑眉肃然,正是周焰。
他飞身下马,直接朝着里头之人行云流水地几脚踢去,又将他的绣春刀从那死人头颅上,眼睛不眨地收回,血染进那泥土之中,死人的眼睛定定地盯着周焰的鞋面。
他翻身一跃,绣春刀再度沾上几人的血,片刻后,黑衣人已尽数死去。
只剩下角落里的那个温大人,周焰的眸子冷冷地投向他。
温洞阳浑身是地上的沙泥,颤巍地爬缩在那农家木桩子后头,一双枯老的眼盯着周焰满是悚意,到底是没见过血腥的文官,此刻声音抖得不像话。
“你……你是,周大人……?”
只见那半隐在夜色中的青年,略一点头,神情冷悚。
“关,关州……有变……下官要,要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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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邺都下了一夜的细雨,整个深夏清晨又凉爽了几分。
暮云轩内,朝云蜷在床榻上还在眠觉,春莺瞧着时辰,又再度催朝云起床。
“我的好郡主,日上三竿啦,一会儿夫人晓得了,又得罚您打扫小佛堂了。”她好说歹说,只得又拿秦夫人要挟。
朝云自然吃这套,二话不说便起了身,虽然眼睛仍旧是闭着的。春莺见此默声一笑,将温水浸湿过的蚕丝娟帕在朝云的眼皮上方覆盖。
她眼下还有一层浅浅的乌青,正是昨儿夜里睡不着,挑窗摹月的证据。
窗扉大敞,院内的清甜花草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外头传来冬泱与隔壁君琊院里的付止闲聊声音,朝云觑眼从窗棂处瞧去,又开口问身旁的春莺:
“日上三竿,君琊还未去国子监念书?”
春莺抬眸示意帘笼外的婢女们将盥洗的东西拿进来,又同朝云解释着:“国子监的夫子今日告假,小世子正与国公爷在小校场练功呢。”
“国子监真好,挺会纵容学生的。”
朝云略带一丝羡意地开口,想起自个儿当初与燕淮他们一道在宫中念学之时,每日卯时未至便已在入承天门的轿撵上了,天天顶着乌青色的眼睛,与那些公主皇子们潜心读书,连作懒都是燕淮带着她偷摸着一时半刻。
哪像如今君琊这小子,不用去宫中念书了,国子监的夫子待学子亲厚无比,还时常应他们要求郊外教学。
啧,姐弟二人也不过相差那么两岁光景,竟如此待遇……
这头正想着,春莺麻溜着动作已将朝云打整完了,她这方踏出暮云轩,正值秦国公与君琊练完早功往院中赶去用膳。
朝云远远地便瞧见了父子二人在竹林中晃动的身影,面上泛起小女儿地笑意,朝秦国公温婉地唤了声:“爹爹。”
那头国公爷听见闺女的声音,也快步走来,与她并肩着,满脸笑意,看起来心情甚是不错。
父子三人一道有说有笑地入了膳厅。
秦夫人早已端坐在里头等着他们,难得的一家四口齐聚一起吃顿早膳,今儿府中庖人做得分外丰盛而用心,四人的口味都有照顾。
朝云喜甜便有了银耳莲子百花羹,君琊喜咸便有了葱花饼子,至于秦夫人向来吃斋念佛自然便是一些清淡的,国公爷是个不挑食的汉子,只随着儿女妻子们吃点。
席间,本一向不太多言的桌上,此刻国公爷倒是想起一事还是在家人们吃得差不多时,撂了银箸子。
“夏日正深,近来国事也清闲不少,陛下这番起了兴致,邀朝中三品以上官员携家眷随他登樊山庄子避暑观景一番,我想着,咱们也可趁着这次随陛下出游,让孩子们与夫人一道好生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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