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1 / 2)
除夕夜宴,百官同贺。
嘉盛帝高高坐在帝位,病了许久的身体,气色不是很好,但好在精神不错。
丝乐歌舞在殿中流转,太子秦承在前方,眼尾扫过不远处正同齐廷交谈的秦励,眸光冷冷撇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再远一些的位置,颜父正坐在席间,偶与同僚举杯交谈,却自始至终不往齐廷那边看一眼。
一曲歌舞毕,嘉盛帝眼神望向席间的齐廷,招手唤了一声,齐廷随即上前。
嘉盛帝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跪,而后叹道:“听闻你夫人颜氏,去关时遭遇不测,朕闻之亦是痛心。”
“不过朕还记得,当初你父亲去世前,曾言最遗憾之事,便是没能看到你成婚生子。”
“如今,你立下功业,为朕,为天下平定了边关,朕欣慰之余,欲赐你婚事,也好让你早日绵延齐家后嗣,以慰你父亲在天之灵。”
嘉盛帝此言一出,齐廷愣了一下,便立即跪下,“陛下厚爱,臣铭刻于心,只是赐婚一事……”
但不等齐廷将话说完,一旁的秦励便出声打断道:“齐将军,父皇为你赐婚,实乃是爱重于你。自然,齐将军情深意重,不愿即刻新娶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父皇之心,亦是纯然盼将军好,料想——颜大人亦是吧?”
秦励言罢,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颜父。
宴间顿静,各处目光亦都望了过去,颜父隐在袖袍下的拳头紧握了握,才起身道:“齐将军为国驱敌,平定边关,乃国之栋梁。陛下爱才惜才,臣亦同陛下一心,盼将军,来年新禧,再添喜事。”
“颜卿胸怀若谷,朕心钦佩,既如此,齐侯,接旨吧。”
嘉盛帝笑说着,摆了摆手,一旁的内侍便开始宣读圣旨。
大殿之上,回声荡荡,一字字却如巨石般一下下砸在颜父的心上。
夜宴散去,齐廷拿着圣旨,快步走在长长的宫道上,直到出了宫门也没追上颜父的身影。
寒夜风啸,他握着圣旨,最终低叹一声,“算了,回吧。”
上了马车之后,颜父再也隐忍不住,摘下那顶官帽,任由老泪滴在上头。
明华县主,大长公主,她们就这般等不及……可怜他的女儿,才去不过百日啊!
硬撑着到了家,回到屋内一见颜母,他痛心疾首的拉着妻子,说起嘉盛帝给齐廷赐婚一事。
颜母伤心欲绝,哭倒在颜父怀里,“我可怜的樱樱啊,娘该拦着你别去那边关的……”
颜父老泪纵横,亦是哑着声音痛泣:“他人堂前喜,我儿涕零零,老天你不公,不公啊……”
-
齐家。
明光四落的堂上,齐廷垂头靠坐在一侧,抬手轻按着眉心。
齐母坐在上首,风华不减的眉眼中带着笑意看着他道:“此番陛下赐婚,实在是意料之外。明华县主她虽生的不够明艳,但也甚是清丽可人,你应当见过她的?”
齐廷摇摇头,懒懒回答:“不记得了。”
见他这般不上心,齐母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书阁。
诺大的屋子,只留了一盏灯,齐廷在床上躺了许久,却仍是毫无睡意,索性又起身,打算在书架上寻本书看。
却意外的在一处角落,瞧见一缕璎珞,随手便拽了出来,是个颜色素淡的香囊。
齐廷便想起那一日黄昏,她来给他送茶点,还给了他一个香囊,说是夏日将临给他驱虫。
那时他正思虑出征一事,接了过来,却没在意她说了什么,顺手就放在了书架上。
那一日,她何时离开的,他亦不太记得。
此刻,看着这个绣工精美的,她的遗物,他心里忽然有些遗憾。
若她活着,她温柔懂事,应当能为他操持好家事,他们应该也能够相敬如宾,扶持一生。
可惜,夫妻缘浅。
新的婚事也已赐下,他齐廷亦会尽最大努力,重振齐家,再耀门楣。
而旧事已然,他也无须再多思。
下一刻,那个香囊,他便投向了火中。
几日后,婚期商定,就在二月初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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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
新年已过,万物生息。
巷子里家家户户,都开始为新的一年奔波劳碌起来,连小武娘同颜悠悠闲话打趣的日子都少了许多。
这一日天微亮,全奎又悄悄送了信来,滕霁看过后悠然一笑,待颜悠悠早起后,便同她说:“待过完正月,二月就不太冷了。我瞧了黄历,二月初六是个好日子,我们启程如何?”
颜悠悠甚为惊喜,当即点头,正好她眼睛也差不多瞧得清楚了,到时上路,便可少给他添些麻烦。
半个月后,二月初六。
一早,颜悠悠提着包裹一出门,便见巷子里停着一辆马车。
马儿旁边,充作车夫的全奎,对着她咧嘴一笑:“夫人好。”
颜悠悠:“……”
随后而来的滕霁,指尖轻轻戳了下她腰间,挑了挑眉:“上车吧。”
颜悠悠闻言,眸光亮亮的笑看着他,点点头后,同邻居们道了别,扶着他手上了马车。
进去后才发现,这马车角落放着厚厚的软垫,软被,还有好几个手炉,甚至还有一个箱子里满满当当放的全是路上可以解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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