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2)
“时语序,秉元年间进士出身,出身寒门官至宰相。”大殿里皇城使严延将时南鸢的身世娓娓道来,“时语序最早与我朝议和,其人惯会见风使舵排斥异己……”
言语间有不加抑制的反感,即使此人一心归顺大晋,可背叛旧主不忠不义在严延眼里简直就是该千刀万剐。
“嗯。”厉晏点点头,漫不经心转动手上的扳指,“时家内眷呢?”
严延愣了一愣,他原先当官家召了他来是想打听前朝官员,却原来是打听时家后院?
时家与太后联手的当天这份情报就呈到了官家的案头,可官家丝毫不以为然,难道如今又有什么变化不成?
不过严延很快从惊愕中平复过来,不假思索就将时语序的内院的情形告知官家:“时语序有妻有女,育有两女一子,夫妻不和,正妻生下大女儿后常年与女儿时南鸢住在郊野的陪嫁庄子上,后娘家出事时夫人也跟着病逝。有位妾室育有一子一女,平日里时家都由她出面料理。”
“宠妾灭妻?”厉晏正在敲击桌面的食指停了下来,挑眉问。
严延统领的皇城司专司搜刮消息,这些殷朝重臣的后院简直门清,立刻便答:“当年庾家榜下捉婿,将庾家嫡出十三娘子许配给新科状元时语序,时语序借助岳父家的势力一步步登高后便逐渐又宠幸起一位妾室,可当时庾家日渐式微无法给时夫人撑腰,等庾家问斩后时夫人追随而去,时语序就此与庾家撇清关系。”
庾家?厉晏抬起头看了严延一眼。
严延硬着头皮道:“正是绍兴庾家。”他喉咙因紧张而有些发痒,却不敢清嗓子,怕触犯了官家大忌。
庾家盘踞江南源远流长,直到被殷国皇帝灭门之前一直是江南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
而众所周知官家并不是太后所出,他生母是殷朝上贡的一个女子,这女子便来自绍兴庾家旁支。
当年大晋与南殷两国敌对多年,殷朝曾为促进邦交送来一位和亲女,就是庾家一位旁支的女儿。
这位庾家娘子受宠幸后很快有了孩子,而后孩子养到五岁被抱到皇后膝下抚养,之后不久庾家娘子便香消玉殒。
有人说她刺杀先帝被处死,有人说她在先帝跟前为殷国求情而被赐死,还有人说她气不过儿子被皇后强行抱走自行了断。
总之庾家娘子所住的宫殿被拆掉,也没有归葬在大晋后妃们的坟茔,随行宫人更是被迁到行宫。
她成了大晋深宫里的禁忌,先帝在世时禁止提起这位庾家娘子,更是对她儿子没什么好脸色。
官家年少时曾多次受这位生母拖累,全靠战功自己站稳脚跟,若不是皇长子战死和太后鼎力扶持,先帝压根儿不会传皇位给官家。
是以严延战战兢兢,心里悬了一把汗。
而后便听官家冷冷的声音:“说下去。”
严延便老老实实答:“已故的时夫人是庾家的音字辈,在娘家受尽宠爱,当初庾家出事她特意进京,可惜无力转圜,反害得自己也香消玉殒。”
官家的生母也是音字辈,如此一来官家与太后请进宫的时家女儿认真论起来是姨表兄妹,两人当得起一句表哥表妹。
官家并没有答话,严延便有些忐忑,一阵风从敞开着的窗牖吹进,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后背不知何时出了一身汗,凉得心惊。
太后算计官家的事在他们这些天子心腹眼里不是什么秘密,可扯上官家逆鳞一般的生母,就……
不过官家将话头又转到旁处,问他:“江南西路的战况如何?”
“仍有部分殷朝的行伍一路逃到洪州,仍在负隅顽抗。”说起战事严延侃侃而谈。
“不足为虑。”厉晏神色淡淡,“洪州与吉州一南一北,吉州产粮,他们要盘踞洪州必然要依靠赣水运粮,你只叫人往赣水两岸查访,定能寻到他们的秘密粮道。”
严延兴奋得两眼发亮,让他愁了两三天的难事居然一下就被官家点中了要害。
厉晏继续道:“你只管将他们的粮草烧了,等着引蛇出洞便是。”
严延连连点头,心中暗暗赞叹,官家不愧是天纵英才,天下堪舆了然于胸,行兵布阵如有神助,与官家昭昭明月之辉相比他们这些人不过是萤火之微罢了,当即点头称是:“臣这就去布置此事。”
“对了,记得将附近的百姓都暂时迁走,免得他们狗急跳墙驱逐百姓打头阵。”厉晏忽得加了一句。
严延忙躬身行礼:“臣遵旨。”
等他出去后厉晏望着窗外一株广玉兰思索。
时家寒门,妻家庾家为江南士林领袖,断不会有这等腌臜之物。这些厉晏也早就知道,听严延再说一遍不过是验证罢了。
那为何会出现幻觉?
厉晏眉头微微蹙起,浓眉下眼睑慢慢眯起。
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与时南鸢四目相对的瞬间大脑中便浮现出画面,那画面格外真切,绝不像迷药致幻。
厉晏眸色渐深。
恰在此时,屋檐下福宁宫总管齐大水小心翼翼禀告:“回禀官家,太后娘娘着人送来一壶茶。您看……”
“进来吧。”厉晏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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