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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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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卫司顾督公的府邸,在城东的洒金巷。

原本是个最热闹不过的巷道,因着恶名远扬的九千岁落了户,周边的贵人们忙不迭搬家得搬家,卖地得卖地,连带着小摊贩都一天一点儿,将铺子挪去了临街。

林皎月被轿子抬进巷时,小心翼翼地揭开轿帘,见到得便是这片荒凉景象。

她越发觉得自己不是出嫁,而是去上坟的。

到了督公府,贵妃娘娘派来的人先进府叫人,府中的管事如遭雷击!

不是,不是督公派人来说,不论这些日子城里宫里怎么流言蜚语,都叫他们当做无事发生吗?

那这姑娘……夫人要进门了,他们也当无事发生,让夫人自己掀轿帘,自己提裙摆,再自己一个人甩腿走进去?

管事一哆嗦,求救似的看向宫里来人,谁知那位嬷嬷也不看他,轻咳几声,只道她们的任务完成了,还请管事看着办吧,便走了。

走了,就将烫手夫人留下来了。

管事头皮发麻,想到督公喜怒无常的样子,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庭院里。

最后无法,又不敢闭门不接夫人,只好在下人的搀扶下,手忙脚乱布置起来。

林皎月并不知道外头一通忙活,其中还有这些弯绕。

她安静地坐在轿中,近来天气渐热,盖头闷着有些发汗,但她动也未动,如同一尊安静的雕像,等待主人揭开红色绸布,将她取出,再处置。

阿环在外头等着虽也安静无言,眼眶却有些发红。

原因无她,只觉得顾督公当真不给她们姑娘体面,这么大的宅子,连一个红灯笼都不挂,一个红对联儿都不贴的。

过了许久,管事才出来同喜婆对上话,强撑着笑,请新妇下轿。

喜婆笑容微顿,但很快恢复如常地叫起章程。

实则,大周京中的风俗,新妇是要被新郎官儿抱下轿的。

阿环险些落泪,若非担心连累姑娘,简直要破口大骂,你们就是这般对待新娘子的吗?

所有人都强撑着维持表面,所有人也都怕,怕这伯府的二姑娘受不了委屈,大闹一场,最后引得督公不快,喜事变白事,徒添灾厄。

可又出乎所有人意料,喜婆都没反应过来,一双白嫩玉手从轿中伸出,抚上框边。

林皎月自己掀开了轿帘,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

喜婆一愣,随即赶忙叫上阿环一同上前,两人一左一右搀扶新妇,满脸复杂。

管事也回神,叫来刚刚去唤的一对童男童女,两个白胖娃娃跟在林皎月身后,将她冗长的裙摆托起,终于高高兴兴接进了门。

到了该拜堂的地方,堂前冷冷清清,别说红绸喜布和火盆,连新郎官儿本人都没有,喜婆只想掐住自己的人中。

好在管事是见过风浪的,面无悲喜地叫了个小厮,捧着只公鸡来了……

最后送入的洞房,都不是主人房,而是管事在督公院旁边紧急拾掇出来的一间客房。

满眼荒唐。

临结束,喜婆迫不及待就奔了出去,好似多待一刻都折寿。

活了几十年,这是她带过最差的一届婚事,都等不到明日,今儿下午就会传遍京中!

管事自然也知道今日唐突,心中又惧又愧,却没想到,刚被送进房的夫人命贴身丫鬟出来送喜糖,府中来祝贺的下人们都有份。

捧着红布裹得糖,管事扶额,只觉得,这般端方的好姑娘,前世一定是坏事做尽了,今生才来作他们督公的妻。

林皎月却没有外人想的那么悲戚,反而在听闻顾玄礼不在府中后,轻松了很多,肩上无形压了一早上的桎梏,瞬间就消散了。

她想得很开,重生回来,她活得每一天都是老天赏赐的,而且还有家人等着她,只要不是顾玄礼要她的命,自己一定不能先倒下去。

她将盖头小心取下,规整地放到一旁,阿环散完喜糖回来,默不作声地替她拾掇好被弄乱的发饰与衣裙。

中途管事派人来了一趟,毕恭毕敬地询问夫人,可要用午食。

林皎月暗暗诧异了一番对方的态度,才轻声道,劳烦准备些简单餐食,不想弄脏弄皱了喜服。

对方连连应声,丝毫没提出异议。

林皎月想起,前世她进王府后院,满心期待了一整天,抵不住又困又饿睡过去之前,都不相信李长夙竟然真不来与她洞房,也不派人来知会她,给她送些吃的。

等第二日,李长夙好不容易来看她一眼,她却因肚子饿出声,闹了笑话。

想来,他越发厌恶她,也是这么一件件小事累积起来的。

现如今,虽说嫁的是个恶名远扬的宦官,可府里却有人肯来问她一声,夫人可要用膳。

林皎月突然觉得,早上受得那些冷待,似乎也不是很难接受了,毕竟人嘛,吃饱穿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用过午饭,下人来收拾的时候,林皎月又问了几句,得知顾玄礼出去忙差事,已经好些日子没回来了。

林皎月便点点头,只拜托对方,若是督公回来了,还请快些来屋中告知她一声,免得她仪态不整唐突了。

对方忙道自然。

这下,也不知是吃饱了心大了,还是仗着老虎不在家,精神紧绷了一上午的林皎月更放松了些,叫阿环去休息之后,自己也睡了个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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