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昵(1 / 2)
来到宴上,疏雨也全无再与纪琉玉虚与委蛇的兴致,同纪夫人打了个招呼,便提着裙子兴高采烈的坐到了皇后宝座后一步的席位。
这向来是留给主位子女的位置,皇后膝下并无亲生子女,向来便是疏雨的位置,但那是纪元昌夫妇未归时,眼下亲生父母都回来了,她还坐在这里,在场的都是老油条了,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顿时就有话要说。
“宝珠郡主当真是有孝心呐!”鳞德殿中女眷们坐在皇后的下首,有一头戴鸽子血步摇的女眷开口笑道。
马上接话的却是往日一贯不爱参与其中的曾美人,“宝珠郡主自小在皇后娘娘膝下长大,自然是更亲近皇后娘娘一些。”这话本是没错,放在当下却耐人寻味。
“纪夫人你觉得呢?”曾美人骤然望向从容坐定的纪夫人。
顿时众人也不等疏雨开口,视线一致又转到了一旁坐着的纪夫人身上。
纪夫人神色如常,一如既往的带着得体的笑容,“有劳曾美人挂念,皇后娘娘抚养疏雨数十年疏雨自然是亲近皇后娘娘的,”又温和的望着疏雨道,
“来时我们便商量,她与皇后娘娘数日未见,今日更该好好的陪娘娘说说话,以尽孝道才是。”
疏雨一怔,点头称是。
最初说话的人挑挑眉,无话可说了,转头便又亲昵的笑着与曾美人说着什么,她身后不远处坐着的正是一脸担心的望着她额上伤口的曾谙。
想必这就是从幽州回来的曾家人,疏雨视线转了一圈,却没想明白为何这曾家的人要这般针对她。
还不等她想出点什么,一边看着好戏的五公主满脸兴味的看着纪琉玉掩在额角发丝下的伤口道,“你们姐妹这是受伤也凑到一块儿去了,姐姐额上一个窟窿,妹妹也是。”
身边几声促狭的笑声,有人接话道,“纪家可是武将世家,家训自然与我等不同,动手动脚自然难免。”
“不曾想宝珠郡主才回家不过短短几日,就将这动手动脚的本手都学了十成。”五公主嘴角一扬,讥讽中带着十足的恶意。
皇后叶贤妃等高位嫔妃还未入席,这说话的既是身份尊贵的公主又算得上是小辈,纪夫人也不好再插话,年轻的娘子们自然也不敢说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纪家的两个女孩身上。
疏雨迎着众人的视线,面无波澜,“五公主可曾去过玉清观?我猜你与那周住持应是十分投缘。”
玉清观可是皇室道观,其中的住持各个皆是仙风道骨风姿高洁。
被她这么一夸,五公主有些意外的打量她一眼,眉目间不由自主的带了几分得意,“为何?”
疏雨意味深长的一笑,五公主顿时觉得不好。
“玉清观的周住持最擅卦术,若是让她知道公主这般只需一眼就能瞧见我这伤口的来由,定奉公主为此生知己!”
坐在不远处的八公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眉眼弯弯故意问道,“周住持,玉清观何时有周住持?”
疏雨挑眉,语调拉长,“玉清观后山有个姓周的疯子,日日都说自己是住持,道长们各个心善,也都叫她一声周住持。”
和五公主投缘的,原来是个疯子。
众人忍不住憋笑,又碍于五公主难看的脸色不敢出声,缩着肩膀笑得发抖。
用最和善的语气,说最阴阳怪气的话,气得五公主七窍生烟,要不是身侧几个亲近的小娘子死命拦着,非得爬起来追着她打不可。
这场不算愉快的小闹剧众人都看在眼里,各自皆有思量,唯有琉玉低着头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见这厢偃旗息鼓,没热闹可看了,众夫人娘子们小声互相谈天说笑着,气氛又回到了疏雨刚刚来时。
时辰已是差不多,八公主正悄悄的在曾美人的监视下憋着笑给疏雨打手势,二人你来我往暗度陈仓间正是全神贯注,这时却又有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宝珠郡主自然是英勇过人不堕纪家门风,即便是在皇宫之中弯弓向手无缚鸡之力的闺秀射上一箭也是家常便饭。”
疏雨抬眼望去,只见三五人位次之后有一高髻夫人正施施然落座,她身后之人很熟悉,正是在方才的鞠场楼台上见到的粉裙小娘子。
她眼眶微红,一瞧便是哭过。
那妇人也不管其余人面色如何,径自拧眉冷声道,“只是可惜了我儿,就是被欺负了也不敢吭声,当真是将门虎女名不虚传!”
一边的琉玉听到这,如梦初醒般的抬头,深吸一口气,梗着脖子就要开口,但是疏雨的反驳的话来得更快,
“这位夫人此话差矣,”疏雨正视那丰腴妇人带着三分戾气的脸,微微一笑,狡黠得像是偷吃蜜糖的小狐狸,“那只箭是擦过令女身侧不假,但那只是我学艺不精箭弄混了方向罢了,怎会是我故意的呢?”
双手一展开,很苦恼似的偏偏头,“再说了,也无人因此受伤了不是?”
琉玉张了张嘴,观望了一番眼前几乎是一边倒的局势,还是把嘴边的话都吞到了肚子里。
她偏头望了望上首的疏雨,笑容明媚的娘子宛如明冠上最熠熠生辉的那颗宝珠,周身像是笼罩着灼灼华光,明朗又美丽。
这才是她真正的模样吧……
琉玉有些不知所措。
“你个小丫头,分明就是故意出手伤人,今日若是不能叫你用这身犟骨头给我家女儿赔罪,岂不是寒了万千归城将士的心!”丰腴贵妇人气得拍案而起,浑然忘却自己如今身处什么地界。
五公主皱眉,轻嗤一口气,这蠢材,这般嚣张跋扈可不就是把罪责都从纪疏雨头上揽到自家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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