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祭(1 / 2)
王氏并非等闲,眼见老太太脸上起了变化,念头电转,瞪着兰芽,狠厉道:“你怎么伺候人的?靖儿这衣裳分明前年裁的,今年成新的在哪儿?!”
其实王氏这么说是真有底气,因为她再从公中谋私,为了遮老太太的眼,安靖白这边的东西她从不缺斤少两,现在这衣服是安靖白自己穿来让她为难,因而她“得理不饶人”,兰芽被她这么一喝,哪敢说话?她又不能说是安靖白自己穿的,只得涨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话来。
所幸安靖白主动帮她解困,说道:“婶子别怪兰芽,这衣服是我自己顺手披上的,我也不知什么新的旧的,反正婶娘给的我就穿。”
这话其实是说给老太太听,让她知道王氏一家独大,连安靖白一件衣裳都得王氏经手。
王氏没能在安靖白和兰芽这里讨到好处,便“祸水东引”,将话头转到安若柳那块旧手帕上,她眼光瞥向安若柳和云姨娘,阴阳怪气道:“我说大嫂子和大侄女,一块手帕不至于吧?大嫂娘家可是比咱伯府都阔绰,怎的让大侄女用这种帕子?”
说云姨娘娘家阔绰,实际是暗讽云姨娘商户女出身,也变相旧事重提,提醒老太太这个事实,揭开老太太这块“心病”,若是放在以往,云姨娘赔笑两句便也过去了,偏这次安靖白要为她正名,便说道:“祖母将才说伯府要体面,怎么我们伯府正头夫人还要靠娘家接济?下回是不是叫人说我爹还花姨娘的嫁妆了?”
王氏顿时错愕,片刻之后竟失了稳当,瞪着安靖白,说道:“你——!”
“好了!”
老太太将那串佛珠置于桌面上,带得碗盘叮当微响,脸上带了浓浓的阴霾,众人察言观色,皆不敢言语,偌大院中人头济济却是落针可闻,气氛变得压抑。
最后还是云姨娘主动向老太太说道:“靖儿说玩话了,其实哪有这样的事呢?倒是我父亲和几位兄长沾了伯府和老爷的光,在外头做生意人家才给脸面,若是这样还有人嚼舌根子,儿媳要向母亲、老爷和弟妹赔罪了。”
老太太难得给她说话,说道:“跟你没干系,赔罪倒落人口实。”
云姨娘微笑道:“是儿媳思虑不周。”
话到此处,老太太也没心思再吃饭了,其他人也都陆续放下碗筷,菱君、雯琪、兰芽、碧芳和翠果等丫鬟服侍各自的主子漱口净手,随后又奉上茶来喝,不消说,因着安靖白这一通“闹腾”,整个过程都是闷闷的,再没人开口说话。
安靖白策划的这件事,除了安若柳,便是云姨娘也不知情,她只当安靖白说的玩话,一心想着如何化解这场沉默,莫要让王氏记恨安靖白,却不知安靖白的安排已起了作用,在老太太心中种下了“种子”,喝了一轮茶,老太太试探性问道:“玉素,往年清明节祭你都做些什么?”
云姨娘回道:“儿媳都在后厨照料,做些零散活计,帮不上什么大忙。”
老太太若有所思,随后说道:“你是长房正妻,府里这种大事老躲在后头不出面,容易让人说闲话。”
安靖白听了这话,一半欢喜一半揶揄,欢喜是他的策划终于起了作用,老太太终于想到云姨娘才是长房正妻,揶揄是老太太自食其果,云姨娘这个正房正妻老躲在后头,还不是她一手造成的?
云姨娘道:“前头有弟妹张罗操持,迎来送往都是妥帖稳当的,儿媳粗手笨脚,也没读过几本书,到前头去反倒叫人笑话。”
老太太道:“什么事都有个头,老人都说一回生二回熟,何况又是在自己家里,有甚怕的?我看往年清明节祭,你弟妹一个人在前头张罗不过来,后厨那些琐碎活,派两个老成的妈子盯着就是,今年你辛苦些,到前头帮你弟妹料理料理,有什么不懂的尽管差人来问我,我这也分两个经事的嬷嬷给你差使。”
话到了这个份上,那就是明着要分走王氏在伯府里的管事权,云姨娘并不表态,而是看向王氏,王氏果然向老太太道:“老祖宗,往年操办确实有些枝节,今年我心里有数,不用再劳烦大嫂子出面,老祖宗要是不放心,大可让您房里老成的嬷嬷跟着我,出不了差错。”
老太太却置若罔闻,只跟云姨娘说道:“玉素,这回要是你不出来操持,那我就要亲自料理了。”
云姨娘赶紧道:“哪里就敢让母亲操劳?既是如此,儿媳便是不要了面皮,也得到前头去帮弟妹分担。”
老太太点头道:“先这么定了,我也乏了,你们都回罢,后头我再吩咐人去你屋里。”
云姨娘起身,安靖白和安若柳等人也跟着起来,众人一道行了礼,老太太不忘嘱咐安靖白:“回去把新衣裳换上,明儿上学还穿这一身,没的叫人笑话。”
安靖白恭敬回道:“孙儿省得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