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1 / 2)
裴良远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在房中枯等的新婚妻子,怀中人柔若无骨,已是吸去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小娘子也不知是擦了何种香粉,让他欲罢不能,更逞皇说她在床榻之上花样百出,时时都有新鲜的,只叫他恨不得夜夜寻欢。
尹如月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春宵苦短一寸光阴一寸金,裴良远只想将这黑夜拉长再拉长,白日莫要到来,总算是体会了一把君王不早朝的感受,得此尤物,哪里还有心思去做其他。
小娘子嘴甜似蜜,身软如蛇,缠着裴良远又来了两回方才罢休。雨停风歇,裴良远又让人抬了水来。
床榻之上一片泥泞,房内欢好的气味也还浓重着,裴良远却丁点也不避讳,如此频繁的叫水,院中的小厮丫鬟哪有歇着的,只等着吩咐,来来往往的在夜色中好一番忙活。
尹如月站在暗处,通体发凉,她在房中饿的发虚好不容易用了些膳房里剩下的点心缓了过来,不想这两人这处如此激烈,火房彻夜通明的烧着热水,本该是因着她的新婚之夜,现下却因着个名不见经传的。
她不敢走上前去,裴良远这些日子陌生的很,不踏足她的房室,起先她还以为是顾忌着婚前不想见的规矩,不想昨日她急于想去看绣娘们缝制的新衣,却被拦于院内,她才惊觉裴良远将她限制了起来,现下想要出个小院都要偷偷摸摸,哪还敢逞着正头娘子的名号去捉奸。
她只盼着裴良远还有些良心,能给她一子,稳了她在府中的地位。
今日此事这一隅这般热闹她不信老王爷和王妃不知,不将她当回事罢了,可她尹如月哪里是这样容易拿捏的,从前她能挤走阮宓,现在她也可凭着自己坐稳了未来主母的位子。
尹如月沾了血丝的眼珠转了几圈,转身对着身侧的丫鬟低声吩咐了几句,瞧着丫鬟惊恐的神情,尹如月有些急了,色厉内荏的吓唬几句,配上她还未曾洗掉脸上已然一日的妆容,处在明暗交接处有些可怕,小丫鬟到底是个没经过事的,唯唯诺诺的应了。
瞧着小丫鬟咬唇应承了,尹如月方才吐了口气,两人避开小厮侍女,鬼鬼祟祟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楚府之中,楚筱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今日是裴良远与尹如月的大喜之日,花魁昨日已被迎春院的春娘送进府内,也不知今日是否得手,她一人在府中等的心焦,索性起了身,可在房中转来转去也不是办法,丫头们都睡了,她仗着夜色独自往府外走去。
原是想去寻阮宓,走到摄政王府门前方才想起好友已嫁做人妇,不似从前少女时,这个时候夫妻二人只怕正在天人和谐不好打扰,她只得往主街上行去,本是想要散散心,可这心越散越乱。
一会想到花魁在靖王府之事,一会想到沈阗为了她这事送金丹,脑子里东一榔头西一锄头的,越发乱了。
沈阗喝了点花酒,在春院里打了个盹,春娘们向来知晓他的规矩并不打扰,是以沈阗醒了困,出了春院之时月已上枝头。
眼瞅着时辰不早了,沈阗酒也醒了,这时候回家怕也要遭训斥,闹上一会,他便想着去裴祯处借宿一宿,从前裴祯未成婚时这样的事情也不算少,所幸王府里空房不少,每每他寻了进去找间睡了便是,管家也知晓他的脾性,总也是收拾好的。
今日他出门之时未叫车马,也未带小厮,春院离着摄政王府远了些,沈阗单凭着两条腿走得累了,找了个干净地方歇息片刻,子时过三分早已宵禁,街上除了红彤彤的灯笼再无其他,空荡荡的一片,半分没有白日里的热闹景象。
楚筱筱心绪不定,夜色已深,女子家也不可往春院那处去,是以她也无法从其他春娘处得知更多消息,只能静待日头升起,想起先前花魁跟她的交代,楚筱筱打定主意准备往回走,在家中等消息。
沈阗歇了片刻,将将起身便瞧见远处身姿窈窕的女子,只看着身影有些像楚家小妹,可离得远不敢确定,只怕是别家女子,莫要唐突了去,可那背影实在是像,这般晚了女子独身一人算不得安全,沈阗大着胆子唤了一声:“筱筱?”
楚筱筱听着相熟的声音有些迷幻,蹙起眉头有些怀疑,莫不是自己这几日想沈阗太多,竟都到了幻听的地步,只是这般想着,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沈阗见着少女步履停下,只是身子未转,有些疑惑,心下犯嘀咕,他往前走了些,两人距离越发近了些,沈阗仔细瞧着,确认应是楚筱筱无疑,只是奇怪这个时间为何她还在街上。
楚家家教严他是知晓的,楚家二哥向来流连春院,可也不敢停留太久,每次子时之前必是要回家的,沈阗心下想了许多,又一一排除,最后只剩下一个可能性,难不成是楚家二哥今日迟迟未归,做妹妹的担心兄长,竟是要找到春院去?
他方才从那处出来,早些知晓便找到楚家二哥一同去裴祯那处借宿,当下还能碰到楚筱筱,也好叫她安心了。
这未出嫁的女子向来最注重名节,楚筱筱竟在意兄长安危至此,当下沈阗心底潜移默化的对身前人多了些好感。
他家中并无小妹,母亲向来纵容他,父亲又朝事繁忙,顾不上家中,这般兄妹情他从未体会过,此时竟有些嫉妒楚家二哥。
沈阗心下感叹非常,手上不由得拍了拍身前人的肩膀,楚筱筱此时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子夜时分街上也无人,冷不丁的被从身后拍了一下只叫她汗毛竖起,心下惊颤。
一时间,楚筱筱脑中跑过许多从前与阮宓趴在被窝里背着父母,看过的那些志怪小说,狐妖男鬼的爱情故事只在纸上之时看的津津有味,当下想起却觉得怕人的很。
楚筱筱胸中穿荡过千百种可能,四下空荡并无可用来防身之物,她只得死马当做活马医,硬给自己充起了气势,手心里满满的都是冷汗,一咬牙一闭眼直冲着身后顶去。
沈阗见转身的果真是楚筱筱,正想打了招呼询问了她为何不回家,不想少女咬着牙闭着眼,两腮鼓鼓,粉面毫无血色,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直直的向他冲来。
沈阗哪里能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发展,一时之间并无防备,被少女如牛顶角的冲来,只觉鼻子大酸,痛呼一声,眼泪险些被逼出来。
楚筱筱也觉出不对来,隐约的听到了男子发出的声音,连忙睁眼瞧去,这一瞧不要紧,直接将她整个人冻在了原处。
沈阗白生生的脸上挂了彩,挺直的鼻子下明晃晃的挂着两条血迹,还有不停往下流的趋势。
谁来告诉她怎么办!在爱慕的男子面前不止出了丑,还让对方受了伤。
沈阗向来注重脸面,哪里愿意在年轻的女子面前计较,本想大度的装作不曾发生,将此事翻过页去,不想那楚筱筱却满脸纠结,脸都快结成麻花了,一双清凌凌的眸子死死的盯在他的面上。
沈阗不明所以,顺着楚筱筱的目光摸上自己的脸面,有些疼,但也不至于让她这般神情。沈阗正想张口询问,楚筱筱却一脸生无可恋的先开了口。
“沈沈公子,你鼻子”楚筱筱绞尽脑汁地想要提醒沈阗,她今日的脸面是丢尽了,此时也顾不上在心上人面前的自己是何神情。
沈阗顺着楚筱筱的提示抹去,手指放在眼前一看瞬间觉得眼冒金星,腿酸脚软,他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此生只怕他爹和血。
偏偏他爱面子的脾性支撑着他不肯倒下,他堂堂尚书家的公子怎能在一个闺中小姐面前露了弱气。
沈阗硬是撑着自己不去想方才看到的那一抹红色,强装镇定,想开口安慰了楚筱筱,潇洒一些,表现了男儿本色,不想对血的恐惧叫他喉头发紧,嗓中发涩,一个词也蹦不出来。
楚筱筱心里有些后怕,沈阗的脸色青白,像是下一秒就要晕倒,偏还一句话不说,叫她以为这鼻血对沈阗来说也是失血过多,有些着急。
沈阗好不容易缓和了嗓中的感觉,憋出了一句话:“你莫要害怕,我堂堂五尺男儿留些血怕什么”
可这话还没说完,他便看到有些粘稠的液体顺着皮肤滴在了自己月白的袍子上,连带着口腔里也有了铁锈味,沈阗整个人都像被定住了,眼前景象不断交换,眩晕的窒息感直冲而上。
楚筱筱甚至觉得她这一顶是给沈阗顶傻了,否则正常人怎会不擦,任由血往下流。
看着沈阗的面色越来越白,身形也有些飘忽,楚筱筱赶紧取下丝帕,想要上前替沈阗擦拭。不料丝帕轻软,不甚吸水,红艳艳的一片晕染其上。
眼瞅着不是办法,楚筱筱收回丝帕放入沈阗手中叫他自己先堵一堵,她正想着要不要干脆自暴自弃,彻底不要了形象,将棉质衣角撕下给沈阗止血,就叫沈阗身子一软倒了下来。
她哪里知晓沈阗是因着瞧见了满染了血的丝帕,只以为是自己撞得太狠怕是有什么内伤,若真叫沈阗出了事她就真是万死不辞其咎了。
幸好摄政王府不算远,去寻了人来救沈阗也不算难,只是子夜之时,远处还有几个醉汉摇摇晃晃的不知往哪边走,若是她现下丢下沈阗,独自跑去王府求援还不知沈阗会遭遇什么,可若是不丢下他,她一个女子也实在难以将一个成年男子带去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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