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2 / 2)
望着碧色纱幔顶上影影绰绰的灯光,沈兰时想着,明日得去一趟一方院,同他谈谈,为自己争取些东西。
苍苍回到后罩房时,屋里灯还亮着,见她进来,蒹葭连忙坐起来,问道,“你们去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啊,沈娘子觉得闷,我带她出去透透气。”苍苍随口解释。
“是么。”蒹葭轻哼一声,撇了撇嘴,滑进被窝。
出去透气?她才不信呢。
苍苍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我警告你啊,不要胡想八想,你要时刻记得白露的惨状。”
“行了行了,啰里啰嗦,耳朵都起茧子了。”蒹葭不耐烦的拉起被子盖过头顶,“睡了。”
苍苍无奈摇了摇头。
夜里睡得晚,起的也晚。
沈兰时醒来时,外头已经是日上三竿。
阳光从雕窗缝隙处钻进来,倾洒在天水碧色被褥上,形成两道长长的光斑。
被褥中间是一大团金丝绣的并蒂莲,底下还有两条戏水的鸳鸯,丝线与光斑交相辉映在一起,发出耀眼的光点。
她盯了那对鸳鸯看了半晌,直盯得双眼出现幻影才移开。
再看向旁处时,眼前总是跟着两团灰影,看上去很是不舒服。
眼里没有光,整个人就显得无精打采的。
苍苍进来时,见她眼下有两团淡淡的乌青,人看上去也很萎靡,便放下铜盆快步过去。
“沈娘子,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她上手摸了摸沈兰时的额头,发现并不烫,才松了口气,“还好没事,是不是昨夜没睡好,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用。”沈兰时揉揉眼睛,掀开被褥下榻,走到透着暖烘烘阳光的雕窗前,伸手将雕窗支栓支起。
瞬间,便有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与她撞了个满怀。
目光所及之处,遍是白白嫩嫩的桃花,层层叠叠挨挨挤挤,橙黄小花蕊上还停着几只蓝翅蝴蝶,忽闪着翅膀,煞是惹眼。
她才知道,这外头竟然种了满满一院子白桃花,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品种。
昨日进来时,下着大雨,到处一片灰蒙蒙的,脑袋也一直浑浑噩噩,对什么都不甚在意,根本没注意到这些。
现在清醒过来,倒是看了个分明。
苍苍拿了件外衫披在她身上,轻柔的将一头缎子似的头发挑出来放在外衫上,笑盈盈的道,“沈娘子,这花你可喜欢?”
喜欢?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花吧,花可以说是世间最美好的事物,养眼又怡人。
可这里的花,她喜欢不起来。
沈兰时唇瓣动了动,终是没说话,神情寡淡。
苍苍又继续说道,“是公子亲自命人栽种的呢!公子说,这白桃若雪又似霜,很淡雅高洁,便给这院子提名为霜院。”
沈兰时暗自轻呵一声,这里哪一点高洁了?不过就是女人的囚笼罢了。
看这桃花树的大小,定是长了两三年,这般长的时间肯定不是为了她种。
她也不是吃醋,只是觉得自己很悲哀。
这个外室啊,是谁都可以当,只要他能看中。
她,恰好只是被选中的那个人而已,就这么简单,这不是更加能透出有权有势之人的冷血心肠吗?
沈兰时收回视线,侧过身背对着窗台而立,眼中的黑影渐渐消散。
“公子可在宅子里?”她幽幽叹出口气,问道。
“在呢,在书房。”苍苍忙说。
“嗯,待会儿引我去见他。”沈兰时将被风吹乱的衣襟拢好,遮住脖颈处露在外面的瓷白肌肤。
虽然现在已到三月底,温度上升了些,但在风口站久了还是有些凉。
用过早饭,苍苍便带着沈兰时去往书房。
路上她一直提着心,也没怎么仔细欣赏这院子,只感觉这里修的很是气派。
越靠近书房,她的心情越紧张。
踏进一方院的院门时,紧张到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汗珠,呼吸也急促了几分。但她努力保持镇定,给自己打气,迎接接下来可能会爆发的风暴。
李玄序没有让她直接进去,而是让她站在屏风前候着,又强调了一遍这是规矩。
沈兰时乖乖站在屏风前,也没想着越线。
看着屏风后那道模糊的身影,她不由想起昨夜之事,心下更加慌乱,只能靠着双手紧紧攥住衣袖来缓解紧张心绪,强制自己要理智。
“找我有什么事?”李玄序端坐于书案后,目光冷冷的望着这个昨夜伤了他的大胆女人。
他还没消气呢,没惩罚她就是好的,竟然还敢跑来碍眼?
“公子。”沈兰时长睫颤了颤,鼓起勇气说道,“昨夜之事是我不对,我是来给公子赔罪道歉的。”
“然后呢?”李玄序仰着头,睥睨着门口的女人。
“还请你消气,原谅我这一回。”沈兰时朝他弯腰行了一礼,显得很是真诚。
“是吗?”李玄序眼神微眯,将手里的书册丢在桌案上,往圈椅上一倚,慵懒道,“那你现在回去沐浴更衣,等着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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