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1 / 2)
黛争不知道她那一天是怎么撑过去的,她只记得在兰玖说要让她取镯子的时候就双眼一黑。
醒来时,有一股书卷味洋溢在身边。
“你可算醒了。”
“掌柜的……”
她的声音沙哑无比,应是狠狠哭过一回。
罗掌柜见她醒了,递过来一杯刚倒好的茶水。
黛争刚一抬手,却看到自己右手腕上戴着一枚银镯子,霎时间天旋地转,猛地从塌上跑到院中,抱着一个水桶开始干呕。
可怕的回忆充斥在脑海中,她根本没吃什么东西,吐了一会酸水,几杯热茶下肚才勉强止住。
“你还好吗?”
有人拍了拍她的背,黛争转身一看,是罗文之。
他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憔悴。
“不太好。”她是如实说。
“那人已经走了。”罗文之舞着扫帚清扫院里的雪,边说:“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周府的郎主也不见了,咱们县令没管这事,还帮忙抄了家,估摸是不敢管。”
她用手背蹭了蹭嘴角,把镯子取了下来,打起精神道,“嗯,你没事就好。”
又一阵沉默,罗文之搁了扫帚,终于说出了他最想说的:“……阿争,我从来不知道你是个女子,啊,你放心,是隔壁的云娘帮你换的衣裳,我们什么都没做!这些年你肯定有你自己的苦衷,我不问。真真苦了你了,那、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你说过的知己,他是不是知道这些,他才欺负你的?他欺负过你吗?”
提到这事,黛争只觉得罗文之的说辞让她有些不快,但心里的那个人的身影再次出现,盖过了其他的情绪,她心中一酸,“他不知道。”
罗文之如释重负地说:“他给过你钱吗?”
“什么?”自己是问他要过钱财,可是最后也没有兑现,“你莫说了,他没给我钱。”
“唉,贵人多忘事,高攀不起啊,只是没分到钱有些可惜,来吧,先吃饭吧!”
罗文之的语气轻松,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那日我着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找你的时候周府却烧了起来,要不是你,我可能就不能坐在这里吃了!”
他把桌子支起来,摆好了碗筷,又跟黛争说:“你不是与那位大人之前都很亲近吗?你能不能讲讲,他平时是什么样的?”
黛争真不知道罗文之是怎么想的,她的语气也带了怒意,“说这些干什么?你是没看到我给他跪下,求他吗?”
“话本里的大人物都翻云覆雨的,更何况咱们两个人的性命都没丢啊,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黛争握住竹箸的手止不住颤抖,“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应该满足?我救他,待他好,凭什么——因为他是贵人,而我是奴婢?难不成他饶了我一命,我还得谢他?还有天理吗?”
“阿争,算了吧。”罗文之夹了一口菜,只把这些事当作趣闻:“那郎君一看就是我们惹不起的人,你想讨回公道,根本不可能。”
“怎不可能了——”
“先吃饭吧。”闷头吃饭的罗掌柜终于抬起头,打断了黛争的反驳,“大过年的,吃完了出去放个鞭炮,祛祛晦气,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过去了,他说的如此轻巧,像只是将饭放入口中般。
黛争并不想就此翻页。
她现在卖身契也没有了,周府的主人也不见了,她哪里还能脱籍?
难道要她顶着这个卑贱的身份过一辈子。
怎的就没人支持她的想法呢。
但毕竟这几日还是被罗家收养,她还有些钱,就按照客栈的价格一并还清,也不落得一个吃别人嘴软的闲话。
可老天爷就不让她安生,吃饭吃到一半,就听见自前门传来的吼声。
“黛争甫!黛争甫!你给我滚出来!”
是姑父姑母的声音。
更头疼的要来了。
罗氏二人打开前门,没成想黛母指着罗掌柜骂:“强抢民女啦!哎哟!没天理哟!”
“你个小浪蹄子!天天跟不同的男人勾三搭四的,骚的没边了!”她又指着背后的黛争辱骂,“你不知道你把你弟弟害得多惨,害人精!丧门星!”
姑父姑母对黛争简直比他们拉来的那头老牛都不如,轻则羞辱,重则藤条伺候,她还没被卖去周府的时候总是一身伤,现在看到他们也心里打怵。
“这位娘子,你为何这么说!”罗文之也是读书人,这些污言碎语,他定是听不下去,“我与阿争清清白白,明明是你们将人扮成郎君卖入周府,还有脸皮说起别人?”
“这是我家家事,你们管得着吗?难不成你要买下这妮子?十二两,少一个子儿也不行!”
“十二两?你也太黑心了吧!”
汝城地处偏远,一个奴婢至多十两,这俩泼皮就是漫天要价!
“给不起银子还想要人?还是说你们想闹到官老爷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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