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2)
天微微亮的时候,沈肆终于看见一脸疲惫的飞姐走出大楼,他在景轻公司楼下等了一整晚,车厢里呛人的烟草味已经变成一片足够遮挡视线的浓雾。
飞姐走到他车前的时候,沈肆摇下一点车窗,嗓音沙哑地像磨碎的砾石,跟对方打招呼,“飞姐,早。”
迎面而来的烟雾让女人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浓雾散在晨风里,她才看清沈肆略显疲惫的脸,飞姐受宠若惊地捂上嘴,目光警惕地朝四周一撇,“沈哥?你怎么在这?你不怕被拍到吗?”
沈肆挑了下唇,深黑的眼瞳勾着没有温度的笑意,“景轻呢,他没跟你一起下来?”
“他早走了,”飞姐很意外,“沈哥是来找轻轻的?”
沈肆“嗯”了声,顿了几秒才问,“他去哪了?”
“不知道啊,”飞姐摊手,“他离开公司半个小时了,没跟我说去哪。”
已经离开半个小时了,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沈肆用力揉了下眉心,有种近乎眩晕的虚无感,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我去找他。”
“热搜事件”的后续处理他一早就看到了,可娱乐圈的功利和现实他比谁都清楚,星辰娱乐绝不可能在这件事里做出这种倾向于保护景轻的抉择。
他不知道他的小孩在这一整晚经过了怎样的煎熬和抗争,他只知道,景轻赢了。
在完全不需要他的情况下。
医院里,景轻在灯光雪白的走廊里,一眼就认出刚要进办公室的林子怡。
女人穿着整洁平整的白大褂,背影高挑修长,波浪卷发随着脚步一晃一晃,气场很强,和沈肆一样,有种让人看一眼就望而却步的压迫感。
一个同样身穿白大褂的年轻男医生追上去要跟林子怡献殷勤,女人微微侧过脸,目光自上而下,冰冷的距离感有如实质,慑地那人再不敢靠近一步。
隔着人群,景轻短暂地观察了对方几分钟,然后他发觉,那种距离感与其说像一种气场,不如说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生出的尖刺。
林子怡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十分敏锐地顿住脚步,回过头来,“轻轻?”
景轻弯了下眼睛,“你好,林大夫。”
也许是因为长年察言观色,景轻也很敏锐地察觉到,林子怡对着他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刚刚对那个男医生时那样的带刺,他戴着口罩、帽子,全副武装,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并喊了一个很亲昵的称呼。
——像久别重逢。
景轻在林子怡的办公室里坐下来,摘掉口罩,他脸色很苍白,没有血色,垂着眼睛看桌子上贴的一些注意事项,温驯地像只单纯无害的兔子。
林子怡给他冲了一杯温凉的蜂蜜水,“小心低血糖。”
景轻看着微微晃动的琥珀色蜂蜜水,那里映着他略微有些僵硬的眼瞳。
在林子怡的询问下,景轻收起关于蜂蜜水的短暂疑惑,开始半真半假地主动示弱,“林医生,我觉得自己不太好。”
他声线很软,也很乖,轻易会让人产生好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关心则乱,在景轻随口编造,总是梦见有人追着自己,还有一个声音对自己说轻轻快跑的时候,林子怡交叠在一起的长腿慢慢放下来,认真的神情变成一种焦虑的严肃,“是什么样的声音?”
“不知道,听不出来,也或许是很多声音,”景轻很乖地抿了口水,眼尾弯了弯,“我之前因为一些事失忆过,不知道这是经历过的事还是说只是做梦,林医生,您觉得呢?”
“只是正常的焦虑而已,”林子怡背过身去拿什么单子,悄悄呼了口气,“压力太大会梦见被人追,裸身呆在人群里,这些都很正常。”
“只是压力太大导致的焦虑罢了,”林子怡说,“你很正常,连药都不用吃,给自己放个假,吃点甜品就可以。”
景轻抚摸着杯子的边缘,眼底带着一点和沈肆很相似的,意味深长的笑意,轻声质疑,“是么。”
从医院离开之后,景轻打车去了南锣鼓巷,喧嚷的人声和一不小心就会碰撞的密集人群让他深深松了口气,所有人都戴着口罩,还有很多穿着洛丽塔和夸张潮牌的年轻人,白短袖卡其色工装裤的景轻走在他们中间毫不起眼。
他听从林子怡的建议,给自己买了一只据说很好吃的大白兔冰激凌,一个人坐在猫咖的角落里,小口小口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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