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冲星(2 / 2)
高中的知识对现在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甚至过于简单,天文学少不了用数学去测算,那些繁杂的公式和数据比为了应试而出的题目难出百倍。
但他不能过早的让别人察觉出他的转变,从而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现阶段最重要的就是护着她。
直到过完那天。
想到这,张知陈眼底晦暗如墨,心跳如雷,握着笔的力度不自觉加重,指腹泛出白色。
后脑的疼痛仿佛又重了几分,但他的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眼前恍惚浮现出高考结束那天晚上。
他冒着细密的雨,忍着一腔怒火和不解跑到姜絮言家的巷子口,正好碰到从外面回来的她。
女生撑着一把灰败的红伞,站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头顶破旧昏黄的路灯在风雨里飘摇不定,微弱的光将二人分割成两个世界。
姜絮言的脸被伞遮住大半,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觉得她好像很冷,整个人都在轻微发抖,光洁的双腿上有几处不明显的淤青。
可惜那时的他只想着质问,只沉溺在自己被背叛的痛苦里,并没有注意女生的不对劲。
“姜絮言,你为什么不来考试。”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异常沙哑的嗓音在雨幕的映衬下听起来像是泣诉,他站在昏黄的光里,整个人湿漉漉的,硬挺的背脊微弯,颓败又无措。
“为什么……不是说好的要一起上……”
“张知陈。”
姜絮言的声音很冷很轻,却足够打断他所有的情绪。
“我不想上大学了。”
四周陷入了死寂,只余雨滴砸在伞面发出的嘈杂和少年急促的呼吸声。
“你也别来找我了。”撑着伞的女生侧过身子,鼻音浓重,声音嘶哑,“我很累,没空陪你玩下去了。”
张知陈定在原地,手脚冰凉,向来玩世不恭的脸上划过受伤的神色,雨水落到眼角,顺着脸颊砸在地上。
他低头极轻地嗤笑一声,抬手擦掉眉毛上的水珠,再抬头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姜絮言,真有你的,合着都在耍我是吧。”
“什么一起考大学,都他妈是狗屁,我也是贱,还真的信了。”
为了这一句承诺,他几乎拼尽了全力,从最基础的知识开始复习,每天熬夜背单词,熬夜熬到流鼻血都没想过放弃。
这是他第一次想做成一件事。
可是却因为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变得十分可笑。
到底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面对喜欢之人的出尔反尔,那一刻,痛苦大过一切。
撂下这一句,张知陈转身朝着反方向走去,背影挺得很直,却不难看出其中落荒而逃的意味。
女生那一句我很累,被他当成了拒绝的推辞。
在他真的转身离开的刹那,姜絮言一定心都碎了。
这个傻姑娘什么都憋在心里,什么都要自己扛。
要是他当时能放下那些微不足道的自尊,向前迈出再一步,不那么冲动的逃离。
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张知陈闭了闭眼,仿佛又看到了那滔天的火光,它将黑夜照出猩红的色彩,也将他放在心上的人吞噬。
直到下课铃突然响起,他兀地睁开眼,封远那张营养不良的瘦猴脸呈放大状出现。
“怎么突然想着戴眼镜了,不是说嫌娘么。”封远一屁股坐在他课桌上,压到了书本。
张知陈抬手掀开他,把数学书揣进书包里,曲起指节习惯性的在额角用力按了按,满脸疲惫地看着姜絮言乖顺的背影。
见张知陈不理他,封远顺着他视线的方向也跟着看了过去,随即故意挪揄道:“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张知陈也不回避,一脸认真:“你嫂子。”
“……”
封远没想到他能这么不要脸,不禁被口水呛到,用力咳了好几声,语气夸张:“我去,你认真的?”
正好这时舒则拿着试卷凑近姜絮言,看起来是在问题目,可越靠越近的脑袋让张知陈不爽地顶了顶左腮。
就算已经三十岁,还是德高望重的教授,但他本质还是那个有极强占有欲和顽劣心的人。
特别是对姜絮言。
他突然开口:“老郑一般什么时候调座位?”
封远喝了矿泉水,闻言莫名其妙,“每次考试后都会换啊,开学摸底考你倒数第一,还光荣蝉联了角落的位置,忘了?”
考试……
张知陈挑眉。
他想起来了,郑荣是按成绩排名来调座位的。
成绩靠前的可以自由选择坐哪和同桌。
“说到考试,听说高三每个月都要考,还会把成绩和排名发给家长。”封远烦得趴在课桌上,“现在我妈每个月都有理由打我了。”
“不过你突然问这个干嘛,你不是最喜欢坐……靠!”封远猛地抬起头,看了眼姜絮言,又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不是吧……”
张知陈单手撑着脑袋,眼神直白:“是,就是你想的那样。”
“张哥,咱别妄想一些做不到的事情行嘛。”封远压低嗓音,指了指舒则,“最起码成绩要比过那位,你才有机会。”
“我不觉得小姜美女能主动选你做同桌。”
这是实话,今阳的学生都清楚这位小爷的脾性,成绩差还爱逃课打架,光开学的这一周就已经被通报批评过几次了,就算是新转来的,一周时间也足够了解他的品行,况且姜絮言看起来就是个学霸乖乖女,怎么可能会选他做同桌。
“怎么不可能。”张知陈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身上略小的校服外套,虽然面无表情,但说出的话却极其自信,“我肯定会和她做同桌。”
封远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注意力放在校服上:“这校服不是你的吧。”
“不是。”张知陈回答的很干脆,抬眸眼角微微上挑,看起来颇为得意,“姜絮言的。”
封远:“……”行,您有本事,话我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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