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1 / 2）

和外面只等道听途说的普通百姓相比，夏澄有个优点，那就是她可以从自家小师姐口中，探听到有关外面时局的最新消息，并且保证这个消息的准确度。

容嫦时常跟在父亲容游身边，连一些相对机密的文件都可以看到，她虽年纪小，但是嘴很严，一般涉及其中秘密的话，是从来不会说的，哪怕是对着夏澄也一样。

怕是在睡梦中都会注意自己的梦话。

这样的生活让夏澄看着便心酸，在大多数孩子还在玩泥巴的年纪，容嫦就已经早早的接触那些属于大人世界的蝇营狗苟。

不知道以后她会不会后悔，后悔自己被折腾的没有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夏澄觉得心酸，容嫦却觉得还好，她本来就对这些感兴趣，她很喜欢看着百姓的生活因为父兄的努力而发生改变，也很喜欢听那些文人政客的故事。

“避难一事还在商议，师妹大可放心，不必担忧，若是我们要走，我一定会叫家丁部曲上门，带着你与你亲人一同离开。”

夏澄没有说家里的孩子都是她收养的，只说那些孩子都与她沾亲带故，本来是一个村子里出来，只是后来家中大人死的死散的散，最后就只剩下些许银钱，可以将他们的送入县城，这才在县城落户。

方家夫妇是夏澄家佃户，夏澄这样说，也是为了给自己稍微提高一下出身，在这个年代，如果没有出身，真是寸步难行。

一开始如果让孙星若知晓她是个流民出身，容嫦都不可能将她带到容府，到孙星若面前开口说让孙星若教导她。

正是因为夏澄扯了寒门大旗，这才过关。

容嫦其实隐隐知道夏澄的出身并没有她说的那样好，不过她没有提出疑问，甚至还帮着夏澄打掩护。

她一直觉得一个人的出身并不能抹去所有，无奈世人皆是以出身门第看人，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容嫦是个很懂得变通的性子。

“所以他们真的要走？”夏澄对于容家带不带上自己的事情，并不是非常的在意，她更在意这些达官显贵会不会真的弃城而逃。“若是他们走了，长阳县数万百姓，该如何？”

容嫦语塞，她张了张嘴，最后摇摇头，“大抵是会各自离散，生死有命了。”

“生死有命？”夏澄惊呼，外面的百姓是生死有命，本来有一方安静之地的长阳县民也是生死有命。

那达官显贵，勋贵世家之后呢？也是生死有命吗？

完全不管不顾，抛弃拥护他们的子民，这大庄怕是要完啊！

容嫦被夏澄看的心中憋屈，她侧过头去，看向窗外，窗外阳光煦煦，有北风吹来，带着些许寒意，秋已至，冬将临。

“祖河郡守一直想让父亲携容家去投奔他，不光是他，几乎所有手上有兵马的郡守，都曾给父亲送过信，请父亲去教导他们家中子弟。师妹，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夏澄明白，这是在抢人，抢容家的滔天富贵。

当皇帝已经没有能力护佑子民，皇室没有办法保证一国安定的时候，人们就会开始争抢内斗，任何资源都会成为他们争抢的目标，包括有赫赫威名的容家。

“容氏一直有人在中枢为官，外放官员倒是不多，且因为祖父说过，要韬光养晦，不宜过度张扬，我们容氏在朝为官的嫡系，从未超过三人，兄长成为翰林编撰后，父亲便从侍郎之位上退了下来。如此谨小慎微，依旧成了这站在风口浪尖上的他人眼中之肉。”

容嫦在父亲容游接到书信的那一日起，就一直在担心，担心不知何时，距离长阳县最近的祖河郡兵马，就莅临城下了。

“时值乱世，想要护佑自身安稳已是不易，天下庶民又怎能看顾完全？”

容嫦说话时很沉重，她是看见过那些百姓有多么不易的，所以她很伤心，午夜梦回时，她会梦见第一次看到夏澄时的景象。

或许是因为更为熟悉，朝夕相处，便有了更多的记忆，更深的感情，所以第一次见面时本来没什么特别的场景，竟成了容嫦的梦魇。

她会梦见夏澄跟着给她粥食的杀人魔离开，会梦到夏澄被人拆分下肚，会梦见她抓到的那个食人魔，以洋洋自得的口气，诉说如何吃了一个名叫夏澄的孩子。

一切都是她的臆想，可这般乱世，她若将夏澄丢了，或许那就是夏澄的命运。

“前几日，你命人将那关在牢狱中的食人魔杀了，尸体悬挂于城墙之上，不正是为了护佑庶民？一来能震慑宵小，二来能安抚庶民之心，让他们知晓，这长阳县内还有人保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