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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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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华英被带去写《丹经》,柴雍担心她的安危,派普布跟了过去,普布一直在驿馆外。

普布上前两步,小声道:“世子爷,武延兴进屋前好端端的,骂人的声音我在外面都听得见。他进屋后,押官领着卢娘子进去,卢娘子坐在外间写字,不一会儿武延兴不高兴了,又骂人,押官他们都退了出来,之后送了杯茶进去,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进出过。”

裴景耀一脸焦急:“这么说,没人能证明三娘的清白?”

普布摇了摇头,看着柴雍,接着道:“世子爷,除了这些,他们还在屋子里找到一样东西,证明杀人的是卢娘子。”

柴雍神情冷峻:“什么东西?”

“一只捣药杵,上面都是郡王的血。”

裴景耀脸色变得惨白。

堂堂郡王突然横死,为了向朝廷交代,哪怕没有抓到凶手,西州官员也会立刻找一个替死鬼出来,更何况卢华英一直待在屋中,人证物证俱全?

普布轻声问道:“世子爷,会不会是郡王越想越气不过,不甘心就这么去西州,突然想对卢娘子不轨,卢娘子反抗的时候失手打死了郡王?”

柴雍摇头,少年人褪去平时的随和散漫,面庞露出几分坚毅:“那些府兵说,三娘被带走时说武延兴不是她杀的,我信她!”

裴景耀看了他一眼,略带惊奇。

柴雍缓缓道:“五郎,我知道,我和三娘认识只有短短几天,可是我信她!她从国公之女沦落为贱籍,生活艰苦,受了很多屈辱,她默默挺了过来,她隐忍,坚强,照顾哥哥嫂子,去应役做苦力,顶着程粲的羞辱献舞,武延兴为了激怒我对她起杀心,她没有怨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她说没杀人,我信!”

而且卢华英今天没必要杀武延兴,武延兴对她不轨,她逃出房门喊两声就能脱险。

裴景耀也不信人是卢华英杀的,又急又迷茫,问:“那捣药杵是怎么回事?”

“有人想杀了武延兴,没胆子认罪,嫁祸给三娘。”

柴雍很快理清了头绪,吩咐普布:“你赶快去城南三娘家,看看她平时捣药的铁杵还在不在。”

普布立刻骑马赶去卢家,找遍整个土屋,没找到捣药杵。

王妤听说卢华英被抓起来了,犹如晴天霹雳,眼前一黑昏倒过去。

普布忙把她拍醒。

王妤苏醒,脸上没有一点人色,哭着道:“捣药杵腓腓平日一直带在身上的。”

普布赶回驿馆回话。

裴景耀听了,捂着额头来回乱转:“打死武延兴的那根捣药杵真的是三娘的?”

柴雍回想早上的事,眼里掠过一道亮光:“三娘献舞前要换上西凉男袍,不能带捣药杵,她还没换下西凉袍就被带去写《丹经》……她的捣药杵没带在身上!”

普布即刻赶去舞姬的院子。

卢华英的衣服和物品都还在,她没回来,有个舞姬帮她把东西收起来了。

普布没找到捣药杵,空手返回。

下午,普布又禀告了一个坏消息:“世子爷,郭县令的外甥周威来指认三娘了!”

自从被卢华英打了,周威怀恨在心,想等伤养好了就动手报复,正躺在床上大骂卢华英时,下人说卢三娘打死郡王被抓起来了,他一咕噜爬起身,冲出家门,赶到驿馆指认卢华英。

周威是县令的外甥,户曹亲自见他。他扒开衣服让户曹看自己身上的伤,满脸悲愤,控诉卢华英打伤他和他的随从,要不是他们跑得快,早就死在卢华英的捣药杵之下了。

“那贱婢下手毒辣阴险!本公子一片好心,关心她哥哥的伤势,她突然掏出一根捣药杵,把我和我的随从打得头破血流,那天在场的人,三四十双眼睛,都亲眼目睹的!”

户曹示意府兵拿出那根在屋子里找到的带血的捣药杵。

周威走上前,指着捣药杵大喊:“就是这根铁杵!上面有个凹印子,我不会认错,这根铁杵是那个贱婢的!”

柴雍要求见卢华英,被户曹断然拒绝。柴雍无法,花钱收买了个府兵,托他送几瓶伤药给卢华英,她被打伤了,没有药的话,今晚可能就熬不下去了。

户曹不想得罪柴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武延兴一死,队伍不能离开柳城,驿馆是凶案发生的地方,被府兵团团包围了。

公子们的行李被送到了县令家。

柴雍让普布接着去外面打听消息,又派了一个随从去照顾王妤和卢弘璧。

裴景耀推开他的房门,声音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三娘说得对,程粲那小子太阴险了!”

程粲也去作证了。

他告诉户曹,四年前,卢华英还是国公之女的时候,带着家将随从横行霸道,耀武扬威。有一次,太学的一个学生得罪了她,她竟带着人把那学生绑了,吊在太学门口,挂了一天一夜,谁劝都不肯放人下来。

“今天早上,郡王曾对我说,他一定要狠狠地□□卢三娘,郡王一定是她杀的!”

户曹和柳城的官员们讨论了一晚上,认为证据确凿,杀人的动机也很明显,没有任何疑义。

卢华英被定了死罪。

柴雍怒气上涌,赶到驿馆,不顾府兵的阻拦,冲到户曹面前:“没有审问就直接定死罪?卢三娘认罪了吗?画押了吗?你们是按哪一条律法定的罪?”

户曹吓得不停弯腰作揖:“世子爷,卢三娘是贱籍,以贱伤贵,她不认罪,也能定罪……这个案子也没什么疑点……”

柴雍咔嚓一声拔出佩刀,拍在案上:“我只认《律疏》!就算卢三娘现在是贱籍,那也是我武周子民,你们不依照章程审案,我一道折子递上去,让大理寺来审!”

户曹皱眉,笑了笑,道:“世子爷,这个案子已经禀告长史和都督,世子爷既然不满我们的判决,不如再等几日,都督自会定夺。”

……

西州,高昌旧都。

一人行色匆匆,快步走进府衙,绕过前面的大堂,沿着一段黄土夯筑的阶梯往下,来到一座宽敞开阔的庭院里。

“长史,都督到底在哪儿?为什么还不回西州?您老去请都督回来吧!郡王、世子他们就要带着《大云经》从柳城过来了,都督难道要缺席法会?”

来人是个中年汉子,胡人长相,急得满头卷发都要直竖起来了。

他不敢不急,女皇派僧人到各地宣讲《大云经》,各地官员都踊跃修建大云寺,举行隆重的法会庆祝,生怕被参一个对女皇不敬,西州都督倒好,郡王都快到了,他还不现身!

长史从两叠公文间抬起头,慢悠悠地道:“急什么?一个郡王而已,都督忙于战事,无暇理会,到时候你我出面就行了。”

中年汉子一愣:“都督真的不打算回来?”

长史摇头。

中年汉子脸色变了几变。

“长史,您府上送来了一封信!”

一个府兵拿着信快跑进来。

长史皱了皱眉:“是家信?等我回去看就是了,怎么送到府衙里来?”

他拆开信,刚看了几列,双手一颤,腾地站了起来。

中年汉子面露惊讶,他认识长史几十年了,长史老成持重,喜怒不形于色,他还没见过长史在下属面前这般失态。

长史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攥着信,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他竟然要来西州!”

中年汉子不解地问:“长史,谁要来西州?”

长史恍若未闻,似乎已经乱了分寸,把信往袖子里一塞,大步往外走去:“来人,备马!我要去见都督!”

中年汉子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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