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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血色救援(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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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子琦、毛曦、唐小暖一刻不停地为伤员做紧急处理,提着急救箱在战壕里来来回回,力图多帮一些士兵包扎他们没来得及处理的伤口。

这样的工作做起来比想象中累多了,直到夕阳西下,他们才疲惫地阖眼休息了一下。

夜色四合,

唤醒他们的是巨大的爆炸。

三人从浅眠中猛然被惊醒,一脸惊恐加茫然,差点被吓得心脏骤停。

有几个伤员也像应激了似的从担架上翻了下来,在地面上疯狂滚动抽搐,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他们像一条条搁浅的鱼,丧失了理智,只剩求生的本能。

毛曦和侯子琦受的惊吓比他们还大,这可是刚处理好没多久、才堪堪控制住伤情的重伤员,这样不管不顾地在沟里打滚还得了?命不要了?

两人赶紧冲上去把他们重新按在担架上,不得已用了绳子将他们绑好,免得挣扎造成二次伤害。

明明刚刚还是气息奄奄的重伤员,发疯的力道却比牛还大。才刚控制好几人,两个高个少年已经累的满头大汗。

侯子琦余光一瞟,看见好像听见了什么的唐小暖瞬间焦急地向外跑去,快得他没拉住。

侯子琦:?

轰隆隆的巨响震天崩地,一朵朵火焰蘑菇云冲天而起,震耳欲聋的前线火力激战,一度剥夺了他们的听力,毛曦只能看到火光明灭中侯子琦嘶吼着的脸,但他说了什么完全淹没在枪炮声中,听不真切。

他只能跌过去一把抓住侯子琦的衣领将耳朵凑近,这才能勉强听清几个词:

“……小暖……冲去前沟……”

毛曦:“什么???”

简直要了命了。毛曦不可置信地扑到壕沟中间,借着火光四处张望,果真没看见那个娇小的身影,明明她刚才还在他旁边坐着!

小意都说了尽量不要到前面去,万一她被流弹击中了怎么办?那个小身板随便一枪子儿就能直接送走。毛曦急得手都在抖,即使心里仍然压不住那种对冲天战火的恐惧,但此刻也顾不得了,咬咬牙就要往前沟冲。

侯子琦一把拉住他,力气用得很大,皱着眉冲他大声吼着什么。毛曦此时根本没心思听,一把甩开侯子琦的手拼命往直面战火的前沟冲去。

一个两个的,都他妈拦不住。

这么沉不住气会坏大事吧!闻人都让他们好好待着那就好好待着嘛,就那么定不下心吗?侯子琦气的直跳脚,一边心里埋怨他们冲动,一边又有一种微妙的被排除在外的委屈和憋闷。

四个人的故事,他不配拥有姓名吗?

侯子琦:哦,你们三个心连心,就我一个是坏人?坚决达咩!

他在原地急得蹦了几下,忽然想起来那两个家伙丢三落四地连头盔都忘了戴,嘴里骂骂咧咧几句,狠狠心也跟着冲到前面去了。

直面战火的冲击力是难以形容的。

侯子琦刚到前沟还没窜出几步,忽然觉得后颈一凉,冷不丁地生出一股恐惧,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抱头蹲了下来。下一秒,突突突一串枪响,刚刚站着的地方沟壁上已经多了一堆枪眼,比比高度,正好是他脑袋的位置。

侯子琦:“…………”

他背后瞬间出了一大片冷汗。

差点出师未捷身先死,如果没躲那一下,这会儿他脑袋已经被射成马蜂窝了。

侯子琦心里一阵后怕,前沟的士兵们全都嘶吼着疯狂射击,根本不在乎其他任何事情。这里一片混乱,让他心头发慌又头脑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他在原地傻乎乎地愣了几秒,忽然某种滚烫的液体溅了他一头一脸,这时他才像被人扇了个响亮的耳光一样陡然反应过来。

都不用摸,他就知道那是什么。

都不用看,他脚下站着的地方每一秒都会有新鲜的尸体倒下来。

侯子琦扭过头去看,趴在沟壁上射击的人已经死了,颈椎因为子弹的冲击力而折断,脑袋软塌塌地后仰到一个惊悚的角度,就像恐怖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场景。

夜色中,侯子琦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能看到他的身体和姿势还像一个正在英勇抵抗的战士,枪还紧紧抱在手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忽然燃起了某种烧心的愤怒,冲淡了一切恐惧和退怯,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找到同伴,然后完成任务。

每个人都在拼尽全力做自己应该做的事,他不该像个孬种一样总想着躲藏。他老侯家祖上数三代也有过驰骋沙场勇冠三军的大国将帅,他可不能丢他祖宗的脸。

夜色里视线受了限制,前沟坑坑洼洼乱七八糟却又挤满了人,他半跑半摸走得磕磕绊绊,时不时还要抱着脑袋胡乱躲过突突的枪子儿、满天的浮土和残肢碎石。

他一门心思地窜着挤着,忽然被什么硬邦邦的东西绊到摔了个狗吃屎,还没爬起来呢,又有混乱的游兵在他身上七手八脚地踩过去,差点踩得他背过气去。

好不容易爬起身来,被侯子琦压住的人痛苦地拽住他,惨厉的哀嚎声大得刺耳:“啊啊啊!救命!救命!医疗兵!医疗兵!我的腿没了啊啊啊!!”

……他刚好是个“医疗兵”。

侯子琦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把双手插进对方腋下,一把将他架起来靠在沟壁上,麻利地打开随身携带的急救箱给他止血。

借着火光,他发现这个人的腿是开放性骨折,白花花的骨头刺破血肉穿透出来,血淋淋地暴露在空气中。

急救箱里的止血带没有了,他只能用敷料包裹住伤肢之后用绷带缠绕一圈,拉紧打结,然后随地摸了一根木棍插进绷带里向上提起,一边提一边用力绞紧,直到伤口处汹涌的小喷泉血量慢慢减少才停下,连带着木棍一起固定起来。

然而他的手摸着摸着,又摸到一团湿漉漉软绵绵的东西,这时不远处有颗炸弹爆炸,火光冲天,就那么一两秒,但足够侯子琦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腹部上的,或许不是多大一个伤口,里面却挤出了一团圆盖蘑菇一样的脏器,连着带出湿软猩红的一管血肉。

侯子琦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他愣了两秒,而伤员仍然在撕心裂肺颇有气力地吼着我的腿啊我的腿,似乎对自己肚子里有东西跑出来这种事一无所觉。

这种伤是非常不好包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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