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1 / 2）

夏日清晨正是忙碌的时候，一排水龙头面前围着一群妇女在洗洗涮涮，几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孩跑来窜去。

一个长着三角眼的中年妇女端着一大盆衣服，也不管有人正占着水龙头，直接将对方的盆给挪走了，将自己的盆子强行塞了进去。

“王大妈！你干什么挪我盆，我正洗着呢！”被挪盆的小媳妇很是生气。

王大妈理直气壮：“你都洗那么久了，再洗衣服都给洗破了，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爱占便宜呢，这是公家的水，也不能糟践啊。”

小媳妇心中不忿，可也不敢招惹王大妈，他们家具厂的人谁不知道王大妈不好惹。

她也确实洗得差不多了，只啐了一口，就带着光屁股的儿子离开了。

王大妈很是得意，随即又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你们知道我刚才去供销社看到什么了？”

“什么？”众人好奇。

“我看到李梅买了大一条猪肉，至少得有两三斤，还买了一只鸡！”

众人听了都倒吸一口凉气，虽然说这几年生活变好了，可谁家平常也不能这么吃啊。

尤其这两年家具厂效益不好，工资发得都拖拖拉拉的。

前几天厂里送货兼收款还被抢劫，不仅钱和货都没了，连厂里唯一一辆运货车也丢了，损失巨大，让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家具厂，更是雪上加霜。

这两年物价还涨得离谱，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一分钱恨不得分两半花。

“不是吧？他男人刚没了，日子就不过了？”

“我以前还觉得她虽然性子软，但是个勤劳朴素的，现在看真是打脸。”

“换做别人刚遇上这种事，谁还吃得下啊，她倒是胃口挺好。之前看她哭得那么厉害，现在看来就那么回事。”

王大妈对于大家这么评价李梅非常满意，“谁说不是呢，我早就说她啊惯会装了，你们偏不信。”

也有人知道内情，澄清道：

“那估计是为了前头的女儿准备的，前几天李梅接到电报，童会计在乡下当知青时，跟本地老乡生的女儿要过来的了。”

王大妈翻了个白眼：“拉倒吧，哪个后娘会对前头的孩子那么好？童会计又不在了，做给谁看啊。”

她才不信李梅有这么好心。

跟王大妈一直不怎么对付的张大妈也难得附和：“她们家现在都是一群女人，哪里配得上吃那么好的，肯定是在琢磨什么呢。”

有人眼珠子一转，低声道：“那丫头过来了，赔偿金岂不是还得分她一份？李梅公婆那边不得闹死，他们现在都不服气李梅和童云云也能分到钱呢，一直都没消停过。”

“一个乡下丫头分个啥，又不是儿子，女孩分了钱也是便宜别人家！”

“可是我听说童会计前头那个和她生的闺女都厉害着呢，这些年童会计每个月都寄钱回去，李梅半个字不敢说。”

当年知青下乡，有不少人在当地结婚生子。前些年知青返城，这些知青中有不少人为了回城，抛妻/夫弃子跑了，与从前划分界线，不愿意再提起，更不会去负责。

尤其男人爽一把就有个孩子，生下来也是女人带，也就更容易感情淡漠了。

有点良心的刚开始还记得寄钱，时间长了感情淡了，或者孩子稍微大一些了，也就不再管了。

而真正有责任心的好男人，当时就不会为了回城离婚，再不济也会想办法把乡下的妻子/丈夫和孩子接过来，这几年进城比从前容易多了，不少乡下人都开始跑到城里尤其是南方城市去打工。

童会计坚持寄钱回去的，大家与其相信是童会计有良心，不如觉得是对方有手段。

“再厉害那也是在乡下的时候，进城哪里还能一样？一个没见识的乡下姑娘眼界再大也就那么一点，还能在城里翻出花来？”

乡下姑娘苏如意坐在下铺靠边地方，目光涣散，却不影响她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机械地咀嚼吞咽。

“午餐有需要的吗？”

列车员推着餐车路过，她的眼神才开始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