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识雨雪(1 / 2)
“最不惮愁离恨苦,最可叹锦绣花容
最是痴情男女痴无数,又道是海誓山盟空借运数
......”
眼前仙子几人,衣诀翩然地来,各自描金点目,簪月怀星。各自灵采奕奕,欢喜笑颜。一行人移步过来,见黛玉独坐亭中读卷,却推搡着警幻仙姑,似笑似怨。
“这不是原属‘薄命司’里的册子,怎么叫妹妹借了出来?”
警幻闻言,却也不做什么解释,只瞧黛玉如今看住的一页,却和着耳际的调子轻叹
“最可怜凡尘遮了此生眼,纵解罢仙音也枉然。”
她见黛玉犹无言,便引了众仙子各自坐下,自己偎在黛玉一侧,一并去瞧那一卷。
“离恨天上不求仙缘,不解尘缘。你只读这册,可见心里还惦记那人世里的贵客卿家?”
黛玉还未答话,旁一位青衣仙姑却笑道:“这些个册卷上,女儿家的姓名且记不迭,实没有笔墨再与那王侯将相立书作传。”
眼底下的文字浮动,却也应和着警幻仙姑方才所说之语??‘凡尘遮了此生眼’,这字里行间的,饶是黛玉再怎样灵秀,一时却也解不切。
仿佛看出她这一刻的失神,警幻仙姑又笑了。
“言词各在心间,说不准是你解得切,还是我解得切。”
她随手一挥,原搁在黛玉膝上的册子却像镜子碎裂,眨眼间便消失不见,想来又是归回‘薄命司’中。
“事外之人偎不近,读不通,听不见,望不得。司中人当远离,不可沾。”
那根手指在黛玉眉心一点,一股子困倦袭来。黛玉挣扎着撕开一点睡眼,只听到似有若无的喟叹。
“最可恨命里无因,留果作苦,彼处青竹残。”
寂寂的调子似金虫振翅,模糊不清,又连绵不断。
黛玉已然醒来,她听着外面廊下的那只白鹦鹉又念起记混了的诗篇,却直到紫鹃进来才睁开眼。
“我以为姑娘还睡着。”紫鹃蹑手蹑脚地过来,半途见黛玉披衣坐起,便笑着,偎坐在榻边。
“今儿那鹦鹉也不知发什么淘气性子,瓜子果仁不吃,只一路念着‘林下春晴风渐和,高崖残雪已无多’??这听上去当是哥儿教的,只是从前没听那鹦鹉念过。”紫鹃一面给黛玉理妆,一面又自个絮絮念道:“说来也是命数作巧,谁知这鹦鹉竟原是淮安王妃养着的呢?这会......这会哥儿认得生身父母,王妃叫姑娘继续养着,想来也是??”
紫鹃有些说不下去了。
这一次淮安王府是迎回自己走失的公子,却也是带走了林家原本要继嗣的独子??淮安王不只有一个儿子,林府现今却实实在在只有这一个男丁。
好不容易......哥儿过了科举,有了官职,原本以为一切都当往好了去,结果......
可是姑娘要怎么办呢?
原本便不在贾府里多住,相处少些,情感难免不至。若是将姑娘的婚姻大事交付出去,紫鹃自己却也说不出放心......固有的情分是在,可林大人的姐姐,又是长公子的什么人呢?
紫鹃手下不停,心思却跑得很远。
糊涂议论一桩婚事,又或赔着笑脸扯高枝??这样的事姑娘决计不肯,她原就是这样不为瓦全的性子。
可再回头,那有交情的却也没几人??宝二爷算得一个,可那只是小时候的玩耍几年,如今这样看来,不光姑娘不一定允准,那府里边也说不清是怎样的信儿。
这样看来,反倒是言哥儿挨得近,看得清,脾气相貌品行,桩桩件件都门清。
更可笑此人摇身一变做了宗室子,连法理上的亲缘都指摘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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