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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渡寒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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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了信,贾母独坐着静默半响。白霜生出爪牙,顺着窗棂爬上,给屋子里添上好一份寒凉。

王熙凤蹙着眉安抚,老太太好似听不见,一声不吭,只在最后叹一口气,吩咐道:“将他们俩叫过来吧。”

见要走,贾母又嘱咐:“若是午歇还未醒,就悄悄等一会。”

那人应下走远,贾母却竟忧虑起来。担心叫得急了惊吓走小孩子的魂魄,又暗悔自己该再嘱咐一句,即便他俩醒着也是要轻轻请来的。其实底下人机灵,这种体贴本不必提醒,可贾母却是心里发慌,想着,她们若是忘了呢?

等待像是夜漏中的水滴,牵出长长的银丝,生坠着,迟迟不肯滴下去。而当终于滴落下来的时候,却凉得叫人打一个激灵。

贾母看着两个孩子进来,眼睛便不觉湿润。她一手搂上一个,摩弄半响,才说:“你们父亲想念,正趁着年节,要接你们家去呢。”

林言原还带几分初睡醒的昏沉,见老太太眸中含泪本就下去三分,此时听她这样说,登时心跳如雷。

他正牵着的姐姐的手几乎在一刹那失去温度,冷冰冰、静悄悄,仿佛一尊白玉瓶,不需要多用力,就会变得粉碎。

林言紧紧牵住黛玉道手,控制着声量,可张了半天口,一个字都吐不出。贾母知道这两个都是聪明孩子,支支吾吾不言,才叫他们心里更慌张。有一只帕子正轻轻蘸去她脸上的泪水,贾母于是将黛玉的脸按在心口,轻声道:“冬里寒凉,难免害了病痛,你们回去也好生照顾。”

话音落,贾母不禁更紧地抱住黛玉,眼泪一颗颗垂滴下来,隐没在发间。林言接了帕子,细细为贾母擦拭。贾母见此,扶了黛玉起来,又跟林言道:“你也快快去了斐府,与你师父说去,别坏了礼数。”

林言应是,贾母又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抚平他的鬓角,仔细看着他的眉眼。

“好孩子,去,快去吧。”

他们不敢耽搁。

车子已经备好,林言进到斐自山房里的时候,小老头刚醒。他听见动静,用被子把头蒙住,存心跟弟子开个玩笑。

若是平常,林言约莫会笑。可这一次,他走到斐自山跟前,还没说话,声音便哽咽了。

“师父,我父亲病了,叫我与姐姐回家去,您多保重。”

斐自山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胡子飘在半空。

“什么时候的事?”

“刚得了信,不多会儿就走。”林言被师父搂起来,师父的手极重地按在他的后背上,林言听到师父叹气,可抬起脸又见到斐自山安抚似的笑容:“不当事,谁没个三灾六病。你们来到这里四五载没回去过,你们父亲也想呢。”

见林言点头,他又道:“不必怕,有时就给师父来信,记着?”

到了这时候,林言反倒不哭了。他抹抹眼睛,认真应下:“我晓得,师父。”

林言没有许多可带的东西,唯一记挂的除了禀告师父,便是与师兄师嫂、还有秦向涛、陈谦时作别。可陈谦时随他母亲去了外祖家,林言便匆匆写下条子,请斐茂交给他们。

他回去的时候,黛玉屋里大半已经收拾妥当。她那儿的东西本就存放有条理,这会也未曾乱了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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