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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时节,乍暖还寒,白日里头还是习习暖阳,到得夜间,突然狂风大作。秦叶蓁不叫人伺候,独自起身,失魂落魄入小月楼,随意寻个矮几坐在一旁,望着窗牖之外的飓风出神。
洗墨池的潋滟水光,在暴风的蹂躏之下,波涛汹涌,疯狂席卷水岸。
不消片刻,倾盆大雨袭来,破开浪花。
重重雨幕当中,洗墨池旁好似有个人影,看不真切,依稀有几分熟悉。
雨丝浸染面颊,浸透衣袍,顺流而下,到得脚面,一注注水花,不知是衣袍落下的,还是天上落下的。突然之间,他双腿微动,像是要走动,却不想,因许久站立不动,一个踉跄。好在是这人有几分气力,一跃稳住了。
这人半眯眼看向小月楼。
屋内,秦叶蓁立在窗户跟前,回视。
二人之间雨幕浩瀚,窗户微光。
许久许久,电闪雷鸣,屋内的秦叶蓁朝前一步,离窗棂更近,投在窗棂上的影子,清晰一二。这厢,细雨中的人影猛地朝前狂奔,雨水飞溅,朝向天际。
三两步得到廊庑之下,恰逢屋内的姑娘启窗。
袅袅倩影,如梦似幻。
她轻声道:“你来。”
崔敬想要咧嘴而笑,可那唇角却僵硬,动不了分毫,微微颤动之后,又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一时之间有些恨。似正如四公主所言,他是个怂货。大雪初霁,天朗气清了,却说不出话。
当真是没出息得紧。
那娘子再道:“你来,找丫头换了衣衫再来。”
言语柔和,和风细雨,沁人心脾。
男子不敢置信,盯着她的眼眸确认。柔情万千,从微微上扬的眼角散出,轻柔温和,从不断龛张的檀口溢出。
是真的,这双耳朵没有欺骗自己。
他蓦地转身,朝一旁的厢房走去。行至半路,又转身跑回来,许是怕人跑了似的,
“你等我!”
姑娘点头,笑颜如花。
三两步走到厢房,将一群不只是看热闹,还是焦愁的丫鬟叫起,命人寻男子衣袍,利利索索换上。可巧不巧,这五公主府,能留下衣袍的男子,除开早逝的宋驸马之外,也就是林彦等侍卫小厮。崔敬这人,好歹是个官儿,不能穿侍卫小厮服饰,丫鬟找了又找,送过来一天青色竹纹长袍,早年宋秉正所有。
崔敬看着战战兢兢的丫鬟,想了想府中境况,暗道一声晦气!
怎的什么时候,都有宋秉正的存在。
不欲使人多等,也不想穿林彦等人的侍卫衣衫,辱没自己的美貌,崔敬咬着牙穿上这件天青色袍子。
想通不过是一瞬间,可接收却是难上加难。
天青色长袍在身,哪哪都不合适。袖子短上一截,袍子也短上一截不说,肩膀还较为窄小。
文官,果真柔弱,不堪一击。
崔敬穿戴齐整,重新束发完毕。临了,问小丫头子要来铜镜,仔仔细细将自己收拾一番。
穿旁人衣服不要紧,要展现出他的风采才行。
自觉已然不能更进一步,崔敬叹息,一旁伺候的小丫头子低头轻笑,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过了,当即几分尴尬,作势整理衣袖,阔步出门。
许是急切,他再度出门之际,没打伞,也没顺着弯曲游廊,而是一头扎进细雨当中。
丫鬟叫喊:“将军,才换的衣!”
崔敬迈出去的脚步,骤然缩回来,踏在游廊下。
相隔半个院子的秦叶蓁一直望着这头,她依墙而立,轻笑出声。崔敬耳朵好使,急促短暂的笑声被他捕捉,行动之间回之一笑。
这一刻,风停雨住。
一脚踏进小月楼,但见秦叶蓁站在踏雪寻梅隔断之后。侧着身,见不到面容,唯有紫苏留仙裙,从镂刻梅花当中,隐隐可见。似不敢惊扰这一刻的寂静,崔敬缓步朝前,一步慢过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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