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夜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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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安醒来时,她望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街道,起身把一侧脸颊贴在冰凉的玻璃上,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些,她嘴巴里呼出来的一团热气被那盏星球熔岩灯照得闪闪发亮。
在这淡蓝色的柔和灯光下,她身后的小巴蒂睡得正香,虽然脸上毫无血色,但金色的头发服帖的盖在额头上,表情也显得十分餮足。
房间里零零散散的放着各种东西,还扔着许多喝光的魔药瓶,地板上散落着一些揉成一团的纸巾,还有油纸包、馅饼的碎屑和甜品的锡纸托盘,床上的睡衣凌乱的跟长袍摊在一起,桌上放着满满的零食,上面搭着几张闪闪送来的报纸,其中一张的标题非常醒目:
[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回来了]
莉安被头版标题吸引了,拿过报纸仔细看了起来。
「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在星期五晚上的一个简短声明中证实了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又回到了这个国家,并且再一次展开了活动。
“我不得不十分遗憾的宣布那个自诩为魔王的巫师??大家知道我指的是谁??还活着,而且又在我们当中活跃起来,”福吉在向记者们致辞时说,他看上去既疲倦又狼狈不堪,“同样遗憾的是我们要报道阿兹卡班的摄魂怪发生了大规模的叛乱,它们已经表示反对继续为魔法部工作,我们相信这些摄魂怪目前正在为那个魔头效力。
我们强烈呼吁魔法界的民众们保持警惕,魔法部正在出版家庭及个人的初步防御指南,并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免费分发给所有的巫师家庭。”
魔法部的此次声明引起了魔法社会的警惕与不安,尽管他们刚于上周三接到魔法部的保证,“无论当前盛传什么谣言,而神秘人正又一次在我们中间活动的说法纯属一派胡言。”
究竟是什么促使魔法部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详细情况尚不清楚,但是可以确定一点,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带领一帮追随者于星期二晚上进入了魔法部。
已恢复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校长、国际巫师联合会成员以及威森加摩首席巫师等职的阿不思?邓布利多目前为止还没有抽出时间接受采访,他在过去一年中始终坚持认为,神秘人不像大家所希望和深信的那样,他还没有死,他再一次召集了他的拥护者,准备重新夺权,同时,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
莉安轻蔑的笑了笑,把报纸撇在一边。
哈利又是大难不死的男孩儿了吗?可是过去这一年,他们无数次在报纸上嘲讽哈利??不是明刀明枪的针对,而是背地里冷枪暗箭,他们讥讽他,在文章中顺带着提他一句,把他当成一个笑料,他们提到他时,把他丑化成一个受愚弄的、千方百计引起别人注意的人,不断假装不经意的说几句关于他的刻毒评论。
碰到一篇毫无根据的报道,他们就会说“这只有哈利?波特才编得出来”之类的话,如果有人出了点可笑的事故什么的,他们就会说“但愿他的额头上别弄出一道伤疤,不然接下来他就会要求我们崇拜他了”。
福吉是幕后操纵者,他想让其他人都认为哈利只是一个蠢笨的男孩,受了邓布利多的指示或者蒙蔽尽说一些荒唐的无稽之谈,就为了使自己出人头地,使这种状况保持下去,完全没想过被舆论针对的哈利只是个十五岁的男孩儿,他能不能承受??当然,福吉可能想到了,但他不在乎,哪怕两年前在魁地奇世界杯上,他慈祥的把哈利介绍给各国部长,表示自己有多么喜欢他??至少表面如此。
真是肮脏又虚伪的政客。
有些人宁可永远蒙着眼罩活下去,也不愿意承认太过令人恐惧的事实,而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莉安吸了口气,又打开报纸重新看了下去,被下面那些拍马屁的文字逗乐了,他们现在高度赞扬哈利,说他是“一个呼吁真理的孤独的声音、坚守着自己的立场从未动摇过、被迫忍受奚落和诽谤…”
事实上进行奚落和诽谤的正是他们。
她百无聊赖的又翻了翻,二到四版是“神秘人的最后企图破灭了”,五版是“魔法部应当对我说些什么”,六到八版是“为什么没有人聆听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声音”,而九版是哈利的独家采访。
至于最后一版,很好,魔法部报喜不报忧的作风又出现了,他们把小巴蒂两次越狱的行为放在最后,只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可能与摄魂怪叛变有关,而且坚决不肯承认是有人协助小巴蒂,把老巴蒂?克劳奇和她的违法行为捂得死死的??前者是魔法部的巨大丑闻,而后者则是因为魔法部的无能腐败、调查不利??至今没有人知道谁是协助越狱者。
小巴蒂在阿兹卡班里只来得及拍了一张崭新的入狱照就光速越狱,这次他装也不装了,洋洋得意的用手指敲着照片的边框,他挑高了一边眉毛,肆意的笑出了一口咬得紧紧的牙齿。
莉安见他这副肆无忌惮的样子,似乎就是在笑给自己看,她瞪着他的照片好半晌,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这张照片也剪下来贴在床头??她总觉得如果她这么做了,他某个邪恶的目的就得逞了。
她兴致缺缺的折起了报纸把它丢到一边,想起床去吃点东西,可大概是翻动报纸的声音有点吵,小巴蒂醒了过来,又把她拖倒在枕头上,然后翻了个身,压在她身上啃舐她的脖子。
“你不饿吗?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但是这里有很多,”小巴蒂不耐烦的指着桌子上堆成小山似的巧克力蛙和零食,“一看就知道是你那两个表弟送的,他们生意不错。”
“没错,他们担心我,”莉安抚摸着他后背上凸起的那条脊椎上的骨头,总觉得他有点瘦,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今晚别再胡闹,你需要休息,白天还不够吗?”
“跟你在一起,那是怎么也不够的,”小巴蒂亲昵的在她胸前蹭来蹭去,好久才依依不舍的翻到一边,怕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我觉得,你真的好爱我,我肯定不是在做梦,因为我的脑子想不出来会有人这么爱我。”
“是啊,我好爱你,我是世界上除你母亲之外最爱你的人了,”莉安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所以这一次,你会珍惜吗?还是不会?”
“当然会,”小巴蒂听她这么坦诚的说爱,惊讶了一瞬,他的嘴角扬了起来,止不住的高兴,“我会好好考虑的,别生我的气。”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莉安喃喃的说,“我准备提交傲罗申请了,等福吉下台,再加上我参加战斗的荣誉,这次应该会十拿九稳了。”
“你会成为最优秀的傲罗,”小巴蒂甜言蜜语的说,“也最厉害的傲罗,毕竟你敢单枪匹马闯进阿兹卡班劫狱,并且全身而退,还没有人能怀疑到你头上??”
“穆迪已经怀疑我了,他怀疑孩子是你的,”莉安皱着眉说道,“他认为你的身份有问题,但是又找不到证据…”
“哦,反正他疯疯癫癫的,看谁都像黑巫师,”小巴蒂不在意的说,“狼来了的故事知道吧?所以不用在意他,只要你不承认,他们也不知道你是阿尼马格斯,这件事便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我用了和西里斯同样的越狱办法,穆迪迟早会发现的,只是他并不知道我是阿尼马格斯而已,我当然希望自己不会暴露,毕竟我从未出卖过凤凰社的情报,可这种事,说出去谁会信呐?我的丈夫可是食死徒。”
“你不怪我吗?”
“我怪你,你这个骗子、无赖、疯子、一肚子坏水儿的家伙,”莉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凶狠一些,她气愤的说,“下次我不会救你了,反正…”
“反正什么?”
莉安感觉到小巴蒂在一直盯着她,坚定不移,便也警惕的盯着他,直到她意识到,她可能误解了他此刻温柔的讯号,于是迫不及待的想挪开目光,但他的目光仍然在她身上流连,让她很是欢喜,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美貌无比,对他的吸引力有那么强,甚至还体会到某种如同爱抚的感受,她不想逃离这种感觉,便钻进他的的怀里,让他紧紧的搂着自己。
她喜欢他目光中暗含的那种与往日的戏谑截然不同的郑重承诺。
“刚才又想嘴硬,”小巴蒂轻轻吻了她的额头,“但看在我这么虚弱的份上,不舍得了。”
“你一点儿也不虚弱,”莉安小声嘀咕道,“我不舍得是因为差点又失去你了,巴蒂,你明明很恐惧摄魂怪之吻,可是你仍然愿意为黑魔头做必死的事,哪怕这种死法让你痛苦无比,我说过,有些东西是值得为之去死的,你也认同对不对?所以你当初不该嘲讽我的。”
“以后不会了,这一次我又差点死了,我还是那么不甘心,但是跟上次不一样,”小巴蒂平静的说,“上一次我的不甘心是因为仇恨在驱使着我,我想对这个世界复仇,我必须复活黑魔王,我要报复这个老巴蒂不惜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也要获得权利的世界,我要让他的坚持成为笑话,但是这次的不甘心不一样,我想着我的妻子和孩子们,我不知道我死了之后,他们会怎样,他们现在还好吗?”
“都很好。”
“老巴蒂活着跟死了没区别,我不想做那样的父亲,我不想我死了以后我的孩子也会像我一样怨恨父亲,明明我吃过那样的苦,我怎么能让他们也经历我的人生呢?而你是无辜的,因为你爱上了我,所以你被我拖下了泥潭,你跟着我下地狱恐怕也无怨无悔,但我知道我不能那么做,不能也让那把钎子贯穿你,把你放在火上烤。”
“别骗我,巴蒂。”
“没骗你。”
莉安能感觉到,他要讲的话已经讲完了,但她还想笨拙的继续他们的对话,但她沉默了。
因为他温暖的微笑突然出现了,没有平时的一丝狡黠、一丝戏谑,只有一点点沮丧,提醒她这个难得一本正经的男人因为她的质疑可能不怎么开心。
“好吧,我相信你了。”莉安如释重负的说。
小巴蒂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但莉安发现,他的点头并非那种表示肯定的点头,而是一种满腹疑虑、漫不经心又徒然神伤的点头,仿佛已经确定她是一个不肯相信她听到的任何一个字的人才会这样。
“别这样,巴蒂,”她说,“你说什么我都愿意相信,即使很多时候我知道你在骗我,但我总会自欺欺人的替你开脱、圆谎,我才是需要一条蒙眼布的人。”
她希望他们能停下彼此之间反反复复的小心试探,她期待直截了当的对话,显然现在他们之间的谈话并不是,她希望他更坦白直接一些,她想要单刀直入的方式,不需要任何语言,或者只需要一个眼神、寥寥数语,而遮遮掩掩、拖拖沓沓的对话让她难以加入。
“我没有骗你,命运让我们相遇,它甚至让你发现了我,又几次三番的拯救我,我又不是什么铁石心肠,我过不了自己女人那关,难道这很丢脸吗?”小巴蒂看懂了她的眼神,斩钉截铁的说,“我很庆幸十几年前没有把你杀死,我也很乐意再见到你,而你对我的期待不止于再一次见面,而是某种更大胆的感情,我满足了你啊,小鬼,你得到了我,而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如果你要求,即使我不情愿,但我也会满足你的,只是我需要一些时间来完成自己的转变,你是多么耐心的猎人啊,你捉到我了,还让我以为是我捉住了你,然后不知不觉中,我们的攻守悄悄易位,果然最高明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听不懂,我笨,你真会说话。”莉安不满的嘟囔着说。
“天然呆更可爱了,”小巴蒂掐住了她的脸颊,“跟你在一起,我总觉得我都变年轻了,获得了从未有过的活力…”
“这句话明明是说给黑魔头的!”
“骗邓布利多的,我说黑魔王把我从夺魂咒中释放出来,我获得了多年未有过的活力,可你清楚的知道是你解脱了我呀。”
莉安不想跟他争辩,因为这样的细枝末节毫无意义,命运前进,后退,纵横交错,至于他们如何根据那一点点不牢靠的前因后果来探寻它的意图,它根本就不关心。
她仍旧记得落在壁炉边地毯上他的长袍,和窗边沙发上的最后一阵雷声,记得苦艾酒的清冽气味儿,记得她就趴在他身上。
下雨,她每次在客厅里看见打雷下雨,都会想起他们之间的那场对话。
“所以比我想象得还要糟糕啊。”
“什么?”
“你在想的事,”小巴蒂说,“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莉安知道她的回答可能会让他彻底无语,“快要十五年了。”
忽然间他不再提问,陷入沉默,如她所料,他没有做出任何评论,说这么多年的岁月打马而过,而她的目光还停留在某个已经遥不可及的瞬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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