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1 / 2)
闻人晏是笑着的。
只是此刻他笑起来的模样,却与先前有些不同。从前奚幼安看到男人笑起来的时候,只会有一种雪山融化的惊艳,毕竟闻人晏本来就长得好看。
可如今看着男人的笑容,奚幼安却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惶恐。
他不期然想起先前朋友的警告。
不论是谢一宁也好,苏周也罢,甚至系统都曾提醒过关于闻人晏的危险。就连一开始的奚幼安本身,也是怕闻人晏的。
如果时间能重来,奚幼安肯定会堵住自己这张胡说八道的嘴。
奈何,奈何。
“殿下说的喜欢,应当是看待学生的那种喜欢?”那一瞬间,奚幼安只能抓住脑子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哈哈,我同样也很喜欢殿下。”
他一边说着,手下意识停在了轮椅上。
闻人晏扬唇,就像是一株突然绽放的罂粟,丝毫没有收敛自己恶意的成算,反倒是笑吟吟地注视着有些紧张的奚幼安,“幼安,自欺欺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奚幼安身体僵住,紧绷的手指扣住了扶手。
好一会,奚幼安磕磕绊绊地说道:“可是殿下,我不明白……”他的声音里充斥着苦恼的情绪,而他本人正如声音一样茫然懵懂。
闻人晏喜爱他。
那是自然,奚幼安不至于蠢到不自知。
可闻人晏喜欢他。
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奚幼安着实想不明白,殿下还能看上他哪里?是他的脸?虽然他长得是不错,可殿下的容貌也是罕有,再者说了这世上比他好看的人也有许多,他是一点都没觉出来自己的好。因为他的脾性?他的性格虽说不错,也有过不少朋友,可横看竖看,也没好到非此不可的地步呀。
最重要的是,他是个男的呀!
也没听说过殿下有这癖好。
闻人晏眨了眨眼,慢悠悠地说:“难道幼安对我这癖好,有什么不满?”
奚幼安哭丧着小脸,殿下是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殿下有这……癖好,自然不是问题。”他干巴巴地说道,“……可,可为何是我呀?”
闻人晏似笑非笑:“这感情的事,倘若能讲究个是非黑白,那就容易许多,也不会有这般多感春伤秋的诗词了。”
不知为何,这话自闻人晏的嘴里说出来,奚幼安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总觉得毛毛的,似乎有诈。
要是闻人晏不是太子,或者奚幼安没坐在这轮椅上,他现在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迟疑地搓了搓膝盖,将衣角搓得毛毛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应殿下这份喜爱。
闻人晏看着奚幼安苦着小脸,所有的情绪都在脸上浮现,一边苦恼着要怎么回应,一边纠结着男孩子也可以喜欢男孩子吗……诸如此类的情绪,着实是毫无掩饰。
越是这般,越是看着奚幼安苦恼,闻人晏便越发能感觉到某种阴郁的冲动在心里滋长着。要叫奚幼安越发挣扎,越发痛苦,越发沉|沦其中才好,便叫他的全副心神都围绕着闻人晏而动,再不会旁落在其他人身上才好。
仅此不够,远远不够。
闻人晏心里的幽暗如同毒液蔓延,俊美的脸庞上却越发温和起来,带着某种蛊惑的意味:“幼安厌恶我吗?”
奚幼安狠狠皱眉,就连原本总爱露出来的小虎牙也只能闷在嘴里,很苦恼很苦恼地露出八字眉。
他当然不讨厌闻人晏。
若非殿下施以援手,哪怕有系统的帮忙,他也未必能活得下来。
更别说后面发生的种种事情,殿下是于他有恩的。
可奚幼安很清楚闻人晏说的,与他心中所想的并非一件事。
他要的是另一个层面上的“喜欢”与“厌恶”。
这就是奚幼安无法轻易回答的话。
他喜欢……闻人晏吗?
奚幼安沉默了良久。
闻人晏也不说话。
他看着奚幼安微微颤抖的睫毛,在脸上打下一片浓密的阴影,看着那张漂亮的小脸在苦恼与忧愁里思量着,时不时再偷偷看他一眼。偶尔对上了,少年吓了一跳,又猛地将视线收了回去,老实地眼观鼻口观心。
有些笨拙,仿佛都能听到奚幼安那许多念头在咔哧咔哧转动的声音。
终于,少年苦恼地叹了口气,愁愁地说:“我不知道。”
他干巴巴挤出这几个字,犹豫了一会,更多的话说了出来。
“我从未喜欢过人,也不知道喜欢是个什么滋味,更不知道原来男人也是可以喜欢男人的……我不知道殿下的喜欢是哪种意味,是想要长久,还是只想要尝个新鲜,我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回答得了殿下?”
奚幼安一边说着,一边眨着眼睛看向闻人晏,浓黑的眼睛里虽有几分怯怯,却也还是将该说的,不该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可某种意义上,少年也是胆大包天的。
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胆敢问太子长久。
闻人晏的手指摩|挲了下,那漆黑的色彩如同某种烙印,始终不曾磨灭过。他的声音很轻,好像是雪落下的动静。
“自是长长久久,不可分离。”
这话说得奚幼安更加茫然。
是了,他还是太过年轻,还不满二十的年岁里,就算与友人说过许多未来的话语,可在他们这短暂的岁月里,又有谁能够妄想到许久后的长远?
一生起伏跌宕,如奚斌也不过是朝夕间便翻了天,谁能轻易言长久?真要说什么长久,那听起来可真像是个笑话。
可在此时此刻,闻人晏说出来的话,正因他的身份,而不像是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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